怀中的身体渐渐冷去,唐瑜才展开唐素音手中的羊皮纸。
只是第一行字映入眼帘,就已经让他,崩溃哭嚎。
一字一句,像是有人撕扯着他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恨不能再用刀捅上几回才甘愿。
羊皮纸上娟秀的字迹仿若在重现唐素音的音容笑貌。
瑜儿,阿姐对不起你。
羊皮纸上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长到……唐瑜想要骗自己这是唐素音想要推脱自己的一个阴谋,下一秒她就会活过来,然后站在他面前说——我要你的江山。
可唐素音已死,脸上犹带解脱,他不得不信这纸上的字句。
“如果老天问我,瑜儿和天下我要选哪个,我会哪个都不选。天下不是我的,瑜儿这辈子会顺遂平安,往日波折已经在儿时经历过,剩下的定是平平安安,喜乐祥和。”
滴下的眼泪浸润在纸张上,唐瑜很想把唐素音揪起来问一句,这些话,你为什么不能早些说。
“但事不随人愿,纵我不信天,不信命,可天道由不得我不信,由不得我不信命,往复来过,多年来的墨迹一一应验,我看着我的胞弟,我的夫君,一个个的走向天道定的结局,我才意识到,这是天道给我警告。”
沉默着将羊皮纸上的字句看完,唐瑜把羊皮纸扔到火中烧成灰烬,做完这些,眼眶已经通红。
只是硬撑着最后一丝的理智,不让眼泪落下来。
“昭告天下,陆二夫人唐素音薨,以长公主规格入皇陵,其子即日为皇城三军统帅,王冲刘靖为其麾下副将。”
太监跪听领旨退下,唯留唐瑜一人在凤仪宫。
四下无人,唐瑜终是抱着唐素音哭出声来。门口守卫皆若未闻宫内哭声,只当是块木头。
“瑜儿,阿姐一心求死,你不必太过于拘泥于阿姐的离去,待阿姐离去后,手中也定然会握着这信的。天道难测,我本以为是话本的寥寥几笔岁月竟成了我们所有人今后命运。天道最终指引,让我隔绝世间所爱,被至亲手刃,方可断绝你们与话本中故事的联系。”
似是怕唐瑜不知道她为何一心求死,又像是让唐瑜彻底放下手刃她的苦楚。
“瑜儿,你还记得当时金銮殿上,你问我你会不会死,如今我告诉你,若我不死,将死之人又岂止你一个。”
羊皮纸卷后,附注着简短的一行字——唐瑜年幼成材,得其姐辅佐,后位及人王君主,崩于三十,叛军突袭,陆府满门忠烈皆以身殉国。
“瑜儿,我不愿你受苦,不愿你早殇,不愿这天下大乱。你刀剑入我胸膛,天下安宁。瑜儿,是阿姐对不起你。”
其实唐素音没有说出口的话太多,只是临别时的话语欲语还休,有些事不语不言掩埋在口中的鲜血中,心头的嫩肉里,也比写在羊皮纸卷上来得好。
看着羊皮纸卷化为飞灰,唐瑜终是闭上眼,将头埋在唐素音怀中。逝去的灵魂已经没有留下分毫的温热,反倒带着些沉湎于悲伤的冰冷。
仿若行僵一般将没了直觉的身子硬撑起来,怀抱着唐素音将她放在榻上。脑中回荡的却是儿时的过往。
是唐素音的语笑嫣嫣,捏着他的鼻子笑骂你这性子怎么能当得了君主。是唐素音愠怒,一巴掌临着到了他脸跟前又拐了一个弯甩在她自己脸上。
“唐瑜,我不打你不是因为怕你是未来的皇上,这巴掌抽在你脸上不如直接打我自己。你今天的妄然,迟早会把这一巴掌还给我。”
唐瑜自小不受自己的母后疼爱,比起来,唐素音这个异父的姐姐倒像是个母亲一样担起了照顾他教导他的责任。
儿时的唐瑜不是不贪玩,也不是没有闯过祸,惹过麻烦,但每一次都被唐素音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