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你胳膊上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呵呵两声,燕渡的手轻轻盖在陆惊梅眼睛上,沉重的一声叹息传来。“你别看,我说。”
陆惊梅没有回答,也没有拿开燕渡的手。
眸光垂到手臂上,燕渡的眼神蓦的温柔许多。“这是劫数,”停顿了些许,眸色深深,舌尖点弹着牙床,还是轻笑一声释然。“是为了把你带来这里。老天爷总要收我一些利息。”
沉默了很久的陆惊梅双唇微抿,很想要透过燕渡遮盖的手看清他的面目表情,但最终只是一句话问出口。“什么利息?”
摸摸鼻子,大概是在思考该怎么将这句话说出口,似是解脱的嘲笑一声。“也没什么,与失去你这件事相比,长命百岁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虽是春日,风好像冷冽几分一般,顺着燕渡的发丝撩到发梢,丝丝绕绕的去纠缠陆惊梅的。
黑发和银发交织在一起,说是绘梦般的场景也是不为过的。共白头,长相守,相爱易,相伴难。长相厮守,听起来就是一段悠长的岁月。
陆惊梅把眼底的泪困在眼眶里,喉间的哽咽也被她死死地逼在喉底。
“那燕渡,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敢说出让我嫁给你这句话!”一把扯开燕渡盖在他眼睛上的手,一直堪堪躲避在眼底的眼泪争先恐后的奔出来,往燕渡的怀里撞着,顺着陆惊梅的脸颊滑下来。
这时候的燕渡才知道,原来银鼠灰色的眸子,哭起来也会通红,一双看似薄情冷淡的眼睛,眸子里却是冰山化去的雪水,承载着世间沉甸甸的温柔。
现在陆惊梅将这一腔温柔给他,他护在怀里,怕自己的时日无多辜负了这一份炙人的爱意。
“那就不嫁。”
一巴掌甩在燕渡脸上,透白的脸打出几分血色。呛了口血水,陆惊梅这下手可真是不轻。接着又是一拳捶在他心口的位置,这次的酸麻痛楚几乎也让他落泪。
“燕渡,疼不疼,我比你疼百倍,疼千倍。你不是怕我死吗,你不是想甩开我么?”深吸一口气,咬破的唇角和带血的唇齿凑在一起,说是虔诚又是疯狂,陆惊梅捏住燕渡的下颌,退回半步,直视着燕渡的眼睛。
“除了我,没人能要你的命。你若死,我就是你的陪葬。咱们生同床,死同穴,来世也不劳烦你再逆天改命一次。”
字字句句,像是用针刺刻在他心口的位置上。被攥住的手腕和被掐着的下颌,对上的认真也带着悲伤的眸子,其中的坚毅和疯狂像是和多年前一双点燃招魂幡的眸子重合。
若是先死之人是我,你定也不会独活。虽说我替你逆天改命,搭上寿数,但若你换做我又何尝不会。
陆惊梅,若我们以爱为战壕,那不过是势均力敌,两败俱伤。
把捏住自己下颌的手化作十指相扣的模样,眼睛与眼睛之中流淌的,都是至死不休的疯狂。
“好,我陪你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