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燕渡话里的深意惊到，陆惊梅站起身扭过燕渡避开的面庞。“你要杀我外公？”

燕渡被陆惊梅的动作弄得一滞，随即低头温柔的笑着，亲吻了一下陆惊梅唇瓣，揉揉这人的肩膀，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不然呢，我妹妹的命，谁来还？”

明明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口中的意味却是要将她的外公置之死地。陆惊梅不知道唐正轩在燕渡眼中是一副什么样子，在她眼中唐正轩只是那个叫她小梅子，拿龙须糖逗她，将她抱在席上的老人。

“你觉得……杀了我外公，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吗？”眼眶酸涩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陆惊梅心口钝痛，像是被谁揪着，撕扯着本就脆弱的心头一方天地。燕渡的话太过凉薄，凉薄的就像他从未爱过，就像他在说着完全与他无干的事情，就算是将别人的故事叙述也该有些不同，可燕渡字里行间皆是对过往的不屑。

那一双从前让她看到星辰大海和无边春色的眸子中只有一片枯寂和漠然，深不见底的墨眸吞噬了陆惊梅的一切期许。

从前陆惊梅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三世为人从未尝过什么叫痛彻心扉。从前就算是死了看着自家姐姐与夫君琴瑟和鸣她也是没有丝毫怨怼，而如今燕渡这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烈火燎原，烧的她心如死灰，霎时没了所有的情投意合，郎情妾意。过往的种种似乎随着这句话飘散，那人陪她浪迹的天涯，陪她走过的岁月似乎都沾染上仇恨的味道。

“燕渡，从前听我大姐说，遇上喜欢的人，纵使他只是瞥你一眼你也是愿随他浪迹天涯的。如今我懂了。只是你这一眼不是让我随你到天涯海角，而是让我送你孤苦，送我断魂。”放肆的笑着，笑的疲惫，笑的眼泪都沾湿了衣襟，脚步踉跄，陆惊梅将燕渡的一个踉跄，隔在了燕渡和唐瑜两人之间，放肆到悲凉的小声让木屋外的人都听得胆寒。

“慧明的话说得好，这是送我一场锦绣到黄泉，让我一身骨肉替了养育之恩。”手掌蓄力，陆惊梅看着自己这双萦绕着死亡意味的手。“苏盛烟选的地方好啊，这地方适合情归。燕渡，爱你太累了。我先走一步，下辈子劳烦你找个孑然一身无牵挂的我，然后再毫无芥蒂的爱一场。”

蓄满了十成功力的手掌拍在自己的胸口，鲜血喷出溅在燕渡和唐瑜的玄衣上。气息奄奄中犹带着果决和解脱。“今天的日子好……三人同归，来年清明肯定热闹的很。燕渡，我把命还你。这天下不归我做主，你们且争去吧。”

话音已落，手和身子一般像被风霜打去的红梅，飘飘散散的就这样落了。

燕渡如恍然惊醒，像是大梦一场，接住倒下的陆惊梅。

唐瑜想拦，此时却想赶紧把这双没拦住的手割了去。

门外的陆修竹不顾侍卫的阻拦，听到动静踹了门冲进来。看到一身鲜血倒在燕渡怀中的陆惊梅，赶忙扑过去探测陆惊梅的脉搏和鼻息。

身子犹带温热的意味，但脉搏却没有丝毫跳动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