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梅啊……别人不信我，没想你也不信我。我当时真的没有逼死你的心思。”捂着脸，颓然的身子从龙椅上滑下。唐瑜的哭声从一开始的隐忍变成最后的嚎啕。似乎上一次嚎啕还是被人从娘亲的肚子中拽出来。

本以为生死之痛不过是出生见世的那一吃苦，却不知生途茫茫，切肤之痛，离别之苦，生死两隔不过常事。能相见是缘分，是福分。能相守是难得，是修为。

破天谷素来以山势陡峭，难攻易守闻名。传说谷中有一隐士高人，旗下雄兵以一敌千，难逢敌手。

现今一看，果然如此，谷内虽不说世外桃源，也算是与世无争。训练有素的玄甲军队操练着擒拿术，燕宁抓着把花生米往嘴里塞，还随手弹了几个出去打那些不听话的。

燕霜提着个餐盒走到燕宁跟前，重重的把餐盒往跟前一放，冷着一张脸又要走。燕宁见状拉了燕霜的胳膊，“怎么，还是没能放下了？不过是权宜之计，我的姑奶奶，您要是实在放不下就偷偷出谷去看看，别在这里天天甩着个冷脸让人害怕。”

抽了胳膊，燕霜这下连食盒都不留了，直接提了食盒要走。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怎么……咱小主子还没醒？”

燕霜轻轻摇头，听着燕宁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传来，还是把食盒放下，从旁边的石头上坐下。一开口，本来冰封的脸上有了几分担忧和惋惜。“没有……主上已经在跟前守了几天了……再不吃不喝下去，就得让秦夫人来了。”

自从燕渡抱着陆惊梅回破天谷后就一直守在陆惊梅身边，每日牵着她的手跟她聊着往事，就像陆惊梅只是沉睡，呼吸尚存，身体温热。

燕渡擦干了陆惊梅唇畔的血迹，为她换上火红的嫁衣，看她点绛唇丹寇指。

“燕宁，从前我不信主上能爱上什么人。现在我才知道过去我是浅薄了。他不是爱不上谁，估计是上辈子就把心落在陆惊梅那里了。现在见到这人，心回来了，可也不能离了这人半步。”

燕宁也是苦笑，可不是吗，从前陆惊梅去药王谷解毒，燕渡像失魂一般，从一开始的脸上斥着浅笑，到现在的少言寡语，眉眼深沉，其中心中所历惊涛骇浪，估计旁人难懂也不可能去懂。

“那一日……主上搂着马上的陆姑娘回来，纵使还是冷着一张脸，但眼中的狂喜和身上带着的温度是我三年来从未见过的。也许，陆姑娘身上装的不是主上的心，是他的魂。”

说完这句，燕宁见燕霜又看向出谷的方向，拍拍她的肩膀，“燕霜……你对陆修竹，也是这种感觉吗？”

听到这个这几日刻意被闭口不提的名字，燕霜再也忍不住心中汹涌的思念和愧疚，微垂的脑袋称着这几日消瘦的肩膀，日光洒在她身上，竟没有能将这人映衬的明朗半分。

“燕宁，我爱他。但我不可能为了这种爱舍弃了使命。我对他只是爱，不是信仰。”

燕宁看她模样，想说什么，或者伸出手来拍拍这人的肩膀，但发现以他的立场，无论说些什么，都显得苍白无比。

“等……等主上缓过来，我们就出谷。”

“燕宁，你这话，是直接给我一个无期。”陆惊梅不醒，燕渡又何谈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