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赵定岚想到当年燕渡那个骑在马上的风采少年模样都会忍不住感叹风骨这东西好像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挑着下颌的少年郎喊着要救你于水火,本以为是年少的玩笑话,没想成了今后的依仗。
当时他说了句什么已经记不清了,身后一人胳膊搭上他的肩膀。自诩武艺过人的赵定岚心头一颤,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能够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站在他身后。
“当年你可是说‘我赵定岚从不靠别人’的。”略微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与年少时的清亮不同,岁月磨砺了燕渡身上的棱角,还有声音里的横冲直撞。也许是这几日他休息的并不好,嗓音还有些略微的沙哑。
赵定岚用手肘撞了一把燕渡的肚子,燕渡没有闪开。几日未曾展颜的脸上少见的带上了些许笑意。
有些人的感情就是这么神奇,明明只是见过一面,喝过一壶酒的关系,却成了过硬的交情。男人之间虽然没说两句话,但是感情可是拧了麻绳一样的结实。
赵定岚本就是直爽的性子,跟陆傲兰一巴掌拍出来的样子。就连陆惊梅之前也老是感叹她姐姐这个指腹为婚的夫君和姐姐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作为陆惊梅未来的姐夫,赵定岚下意识想要问一下陆惊梅的情况,坊间传言太多,容不得他不乱想。但看燕渡泛红充血的双眼和消瘦的身子,赵定岚实在是话问不出口。
幼时他还抱过陆惊梅那个小姑娘。就记得这小孩从来就不怕生。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模样还傻呵呵的傻笑来逗他笑。只是这么多年不见,听到那些故人已逝传闻还难免有些唏嘘。
“怎么,这天下乱世,你终于愿意掺一脚了?怎么说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众望所归了。”边城的孤雁,黄沙,还有一袭黑衣的燕渡共同勾勒出独属于这乱世的英雄模样。
本生的面若桃李谪仙模样的燕渡将脖颈间系着的驼色防风纱拉起来遮住殷红的嘴唇和削尖的下巴,“既然各方势力等我出来给个说法,那我只能盛情难却。老赵,看在你我旧时把酒言欢,我就多提点你几句。忠于帝君不如忠于天下。”
听闻此言,赵定岚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抖动,下意识的往刀柄握去。道理谁都懂,但今日燕渡若是为了这个天下来从军中懂什么手脚他赵定岚也定不会饶了燕渡的。
燕渡唇角轻勾。拦下了赵定岚去握刀柄的手。“论武功,老赵,你还差点。”燕宁扔了一壶酒给燕渡,燕渡接过递给赵定岚。又接过一壶拔开,随意往石头上一坐,咕嘟咕嘟的往嗓子里灌了几口。
纯色的酒沾染了燕渡的防风沙,酒色沾上面庞恍惚间看着竟然是泪痕的模样。
赵定岚见此也不废话,拔开酒塞子也跟着喝起来。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的对饮,那一年好像也是边关的模样。马上的小少年扔过来一壶不知道用什么酿成的酒。喝起来甜滋滋的,被他嘲讽是小姑娘喝的酒,说着少年也是姑娘模样,生的唇红齿白,没见过风浪的模样。
“爷爷浪起来掀了你赵家营子。”后脚跟一提踹了一下马屁股,马儿也是听话,直冲着营子去。少年掀了一顶帐子,冷笑的弧度又大了。“哟,小哥哥要不要我教教你军中的帐篷该是怎么落脚,就这牢固程度风沙来了吹得你们裤衩子都不剩。”
赵定岚从地上爬起来,赶忙跑过去看桩子怎么打的,打眼一看就有了定论。军中是有了吃里扒外的东西了。
“你放心,我会找出来这个撅了桩子的人是谁。”
少年燕渡犹扬了下颌,一副满不在乎高高在上的模样。“你跟我保证有屁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