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民国开年以来,不断发生的革命与战争,带来了人口的流动,造成了继清末“湖广填四川”之后,四川较大一轮的人口变迁。
从皖南,江浙而来的一些年轻女子,被锦城一些鸨母龟公看中,经过调教培养后成为一些专门服务于锦城上流社会的“交际花”。金蝴蝶也是其中一个,四个月前才出来,张兰桡和邝知宁都和她很有些来往。
董武收了戏票笑道:“《玉簪记》,这倒是出好戏。”
几人正说着话,只见大门一推,邝知宁拥簇着一身红色洋装的张香君出现在门口,张兰桡跟在他们后面。
“楚公子也在啊。”张香君带着一阵香风进了门,看见楚云昇,好像有些意外,手微蜷着挡在了嘴唇前面,露出一截白白的手臂来,手腕微弯,恰像是一只凫水的天鹅。
楚云昇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张香君似乎觉得他态度有些冷淡似得,没再看他,笑着转头对身旁的邝知宁道:“那你们人不是刚好够了,还找我做什么?”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邝知宁连忙拉住她,董武也过来,指着自己的脑袋解释道:“我今天打球搅得头痛,不上了,云昇是替我的位置。”
邝知宁也连忙笑着哄道:“对对对,你知道的,我牌技不行,所以还是得请你来替我。”
“哦。”张香君长长地哦了一声,邝知宁见她答应了便放开了她的手臂。
张兰桡给她拉开位置,张香君笑着走过来坐下。小七给邝知宁搬了凳子在张香君身后。董武要到一旁的沙发上去坐下。
“你过去喝茶有什么意思?”张香君瞥见董武在一旁沙发上坐了,这就笑着说道。“还不如过来帮我看牌。”
董武看着张香君愣了愣,然后瞥了一眼邝知宁,猜测两人是不是又在赌什么气,这就选择独善其身,笑着推脱道:“我现在实在有些脑壳痛,三小姐让邝兄帮忙吧。”
邝知宁有些呆呆地望着张香君的背影,心里也觉得她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可刚刚去请她过来,也没见她多说什么。银蝴蝶的事情他心里有鬼,很怕张香君已经知道了什么。瞥了一眼张兰桡,想要疑心是不是他泄了密,但刚才特地要他一起去请张香君,看两人样子,他倒也是不知情的。
张香君不理会身后的邝知宁是什么反应,见董武推脱,放在桌子上的两手略抬了抬,将两条小臂都放到了桌上,手肘撑着桌面,两手自然搭在了一起。左手略高,右手略低,指头微微地交错勾搭着,微偏了头看着董武,略带几分娇嗔地笑问道:“怎么,你还不愿意了?”
张香君的模样,真可以说是娇媚含嗔了。董武心思微动,却还是笑看向邝知宁说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觉得以三小姐的牌技,更加上邝兄的帮忙,没什么要紧的了。”
邝知宁看向张香君,待要说句话为董武解围,却又始终担心张香君是知道自己的事情,因此神色就变得十分犹豫起来。
楚云昇,孟淇奥看着几人这幅样子,都知道张香君这是在耍性子,大约都是做给邝知宁看的,因此都不说话。张兰桡是张香君的弟弟,又是最知道事情原委的人,见姐姐要整治邝知宁,虽是主人,却碍着情面不好说话。
张香君听到董武的话,笑着将余光往后瞥了一眼,然后说道:“他的牌技哪行啊,也就是和外面的人玩玩,白给人家耍耍罢了。”
邝知宁听闻心里先是一惊,见事情似乎露在打牌上,略回想了下,就想起前日是去金蝴蝶那找银蝴蝶,她不在,见金蝴蝶他们正在打牌,便也陪他们玩了几圈。不过事情既然是和他与银蝴蝶之间的私情没关了,邝知宁便也放下心来,见张香君似乎仍未出完气,便也就顺着她来,笑着招呼董武道:“诶,董兄,听说你牌技不错,就来指点指点我嘛。”
董武见他也是这个意思,便笑道:“好吧。”说着叫小七搬了凳子也坐在了张香君的另一边。
几人说话的功夫,张兰桡楚云昇早已入座,孟淇奥却先不入座,对坐在张香君旁边位置的张兰桡笑道:“诶,这可不行啊。”
众人都看向孟淇奥。只听孟淇奥看了眼张香君,才对张兰桡笑道:“三小姐已经得了两位看牌的,你再让她做下家,岂不是小看了三小姐和她这左右军师?”
张兰桡看了眼张香君,这就笑着说道:“瞧你说的,好像我会故意放水似得。”
“兰桡,你还是换个位置吧。”张香君对张兰桡说道,然后笑睨着孟淇奥说道:“也好让孟公子等会输的安心,省得他再找出话来说。”
“哈哈哈”孟淇奥笑了笑,说道:“三小姐真是伶牙俐齿,当仁不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