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胆子大了一些,小心试探道“陛下,您醉了吗?”
“没醉。”齐允声音晕乎乎的。
赵峰顿时了然,只有醉了的人,才会说自己没醉。放了心,小心说“那您还记得您欠我那几十万两银子吗?”
“……”装醉的齐允不想说话。
“什么银子!朕……朕怎么会欠别人银子,莫要胡说。”
“没胡说。”赵峰靠近他,低声说“臣那塞北军队的军饷,缺了两三季没发了,再拖下去,臣真的要当裤子了……当裤子也不行,那么多人,臣现在自己都穷的靠媳妇女儿接济,养不了哇!”
“……”齐允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您不能这样啊陛下。”见他不说话,赵峰坐回去,凄惨道“臣一人穷些不碍事,咱大齐的兵穷些也不碍事,但是这军饷再不发,明年的仗可没法打啊!”
赵峰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干嚎“您远在京城瞧不见,咱们塞北的兵,穿的都还是前年的破衣裳,这冬季一来,人人都挤在一起,澡都不敢洗,生怕冻死了没了命一套衣服穿一年,那个味哦胡兵倒好,皮毛往身上一披,暖和的不行,大冬天的还有心情骚扰咱们边境……这就是欺负人呐!”
“你们也穿皮毛啊。”齐允下意识接话道。
“皮毛臣倒是想穿呐!”赵峰瞪眼说“可咱们都没军饷养兵养战马了,上哪去弄牛羊去”
“……”齐允微微坐起来,撑着额头,不甚清醒说“王尚书最是廉直,怎么会欠缺你军饷”
“他抠门啊!”赵峰拍腿说“历年来给我们塞北的军饷从来没有给足过,这两年倒好,四季的军饷,直接省却了两季,臣就差没求爷爷告奶奶了,但那王晓他不给啊!”
王晓,字廉直,当朝户部尚书。
赵峰嗓门大又粗,哪怕压低了声音,放在耳边,还是有够重量的,齐允手指揉着脑袋,只觉得脑门不仅疼,里面还嗡嗡叫。
原本想借醉瞧瞧赵峰人如何,没想到会听到这个。
头大。
心里明镜一样知道为什么塞北军没有军饷,齐允不想说话,只想把赵峰打发走。
他叹气说“朕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事,真是心痛,将军莫干……莫伤心,朕马上就叫尚书来一问究竟,给爱卿一个交代。”
叫将军,是尊敬他,叫爱卿,就有了逐客的意思了。
“多谢陛下。”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赵峰也不再多言,仿佛没有听懂一般,就这么坐着等。
“……”齐允想到这人是个大老粗的武官,揉了揉脑袋,给一旁侯着的总管使了个眼色。
总管聪明的很,当即就吩咐下去。
总管没换人,还是当时齐宣帝在时的那个总管,他徒弟众多,来福就是最讨他欢喜的徒弟之一。
总管还要守着皇帝,自然不可能亲自去跑腿的,于是殿外侯着恰巧得了空的来福便跑了一趟。
他机灵,心里记着两分滕王的好,这差跑的飞快。
不过半个多时辰,王尚书就戴着帽子顶着寒风进了殿。
“臣,参见皇上。”虽然是亲舅舅,但君臣有别,他还是要跪的。
“快起来。”齐允带着一身酒意对他挥手。
王尚书瞧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赵峰,又想起来时小太监的叙述,心里苦了一下,不慌不忙问“不知陛下,召老臣所谓何事”
“不是朕找你,是赵爱卿。”齐允非常干脆的撩了挑子,指了赵峰道。
赵峰心里暗说这小皇帝是个阴的,面上严肃在王尚书看来时顷刻化为委屈,他惨道“王尚书,心里可还记得为咱们大齐征战边关挡住胡人铁骑的塞北二十万铁骑……不,小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