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玥终于明白过来。
姬姽婳用独清沙的身体吃下了斩情丝,所以她受劫时独清沙才宛若木偶。她才能在她空落的躯壳里装上情丝,她的血才能轻而易举的解了西唤杰的奇毒。
好啊姬姽婳,当真是机关算尽,步步为营。那疫种…难不成是姬姽婳?
古玥一时说不出话来,将力气都用在指头上,重重拧着拳,却被独清沙轻轻握住,软软的手心像一阵风能瞬间化解猜疑和愤怒。
“世人都想以此药为引,使药师现世。可那药师不过是活死人罢了,是贪心之人的药引,可我,却成了我自己,已是恩赐。
相公,不要恨,
忘了姬姽婳吧!
我的血肉之躯都是你的!我和你一起救天下苍生…”
古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胸腔中一阵排山倒海,“我怎会用你的血肉之躯来换天下,要换,这代价也得姬姽婳负!”
皇宫深处,身后的高墙透不过光来。太子拥有的寝宫几乎占到整个后宫的一半,可却偏偏把卧房安置在阴冷潮湿的北角,仅在背阳处开了一扇窗,还用厚厚的绵帘遮住,只剩丝丝缕缕的光晕照进来。
空旷的房里没有一个下人,听不到一丝声响,连风都感受不到。处处弥漫着一股恶臭和药腥味。黑暗之中,像有一只手扣着你的后脑,不停揉搓。
楚翘儿头皮发麻,她甚至不敢哭,她害怕被自己的哭声吓到。
她坐在绵软的大床上,被点了穴的地方胀疼的厉害。
无数更坏的想像充斥在脑海。铺天盖地的绝望压的她无数次想到了结生命。
两天了,古笙关了她两天。一夜未眠,粒米未进,还时时刻刻担惊受怕。
楚翘儿怎么也想不到当上太子妃之后的日子将会是这样度过,她祈祷西唤杰快些来救她快些带她走,哪怕有个人来陪她说话也成!
她很口渴,手脚绵软,眼看快要倒下来,可这黑漆漆的地方每一寸空气都让她如芒在背,好像只有她现在呆的这尺地方才最安全。
她强撑着。
想要忘记小时候跪的狰狞的佛像,想要忘记就规矩的嬷嬷的叫骂声,想要忘记断头台下遍布的尸体。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唇瓣已经粘在一起,嗓子里发出挣扎的低吼声。但却叫不出来,说不出话。
“啧啧,我们高高在上的公主…”一阵沉缓的脚步声伴随着弹跳的回音传到楚翘儿的耳朵里。
她吓得怔了一下,终于还是掉在地上,砸出重重的闷音,她却感不到痛苦。麻木从背脊涌到头顶,地板是大理石的,很快就把她冰凉的身体冻僵。
古笙冷静的看着她眼角的泪顺着太阳穴横流,用脚尖碰了碰她的肩膀。
“怎么,终于成了本宫的太子妃。你看起来怎么不高兴啊?”
他放低身形,指尖三两下点在她的胸口。一大口新鲜的空气顺着鼻腔灌进来。那种晕眩感一扫而光,楚翘儿贪婪的吸了几口气,却还是爬不起来。
目光涣散嗓子哑的挤不住一个字。半天才抬起手抓住古笙的衣摆。
“求你了,放过我。”
刚一开口,手臂就垂在地上,眼前一黑。
她沉沉睡去,但这一觉又更像是昏迷,真的快要忘记自己还活着的一觉。连几个人在她耳边堂堂正正,放开嗓音的攀谈许久都不知道。
西唤杰快马赶到皇宫,可没有令牌,那侍卫怎么也不肯开门。
虽家世显赫,但对他一人而言并未封官,在那侍卫眼里不过是个纨绔,地位比他们高不了多少,任西唤杰软硬兼施都不管用。
“你们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吗?!疫种很快就会传到皇宫!我现在要进去救人,救的还是楚翘公主,是你们的太子妃!我西唤杰跟她楚翘什么交情,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耽误我救人看你们谁跑的了!”
西唤杰扯着喉咙故作严肃。
“哟,我们花花公子什么时候还关心起江山子民了。”两个侍卫打着腔捧腹笑起来。
“我们啊,就是怕这疫种传到皇宫才不放人呢!你啊,还是快回吧!”
“太子妃有太子守着呢!不知要比你靠谱多少,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那太子才不是好东西呢,快让我进去!”
“西公子!若您再不敬,别怪属下动粗。”
两侍卫一唱一合,同样软硬兼施。
西唤杰气的只想把他俩扔出去,一看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便调马走人,憋着一肚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