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鸿注意到衣袖上带血在手腕处的位置,不由眯起了眼睛。
“有意思,总不会是这位慕容大小姐为了抗婚,以死相逼吧。”
“错!这次你可大错特错了!”
叶小蝉立刻否认,脸上显露出得意之色。
若是事事都让江轻鸿猜到,那反而无趣了。
“恰恰相反,在整个慕容家,最先松口答应这门婚事的不是别人,就是这位慕容大小姐。”
江轻鸿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确实想错了。
但不论苏霆为何心甘情愿同意这场婚事,慕容瑾本没有被打动的可能。
因为他太了解,没有什么是可以改变一个已有所爱的少女之心,尤其是像慕容瑾这样,一旦认定,便绝不会轻易回头的人。
女子本弱,但柔软的外表往往只是掩盖,让人很容易便忽略那看似柔弱的外表之下,其实包裹着一颗坚毅而执着的心。
江轻鸿认识很多女孩子,其中也不乏这样的女子。
所以令慕容瑾屈服一定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一件事,否则她也不会待字闺中多年,但既然她能坚持到如今,又为何会忽然放弃,而选择去接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苏霆……
除非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又或者情势已改变,不是改变在慕容家与苏家,就是改变在她心中爱慕的那个人身上。
“听说为了与苏家的婚事,慕容大小姐已闹了不止一次,不过不是为了反抗,而是拼尽全力,在努力促成与苏家的联姻。”
叶小蝉认真吃着苹果,喃语诉说着。
“这是你查到的,还是猜测?”
江轻鸿反问。
“这没有什么区别吧,反正现在的事实就是如此,这桩婚事是苏霆和慕容瑾都心甘情愿。不论他们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应该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也许你说得对,我不该只凭猜测就去横加阻拦,所以这件事你也不要插手了。”
没有人会比女孩子更了解女孩子的心事。
叶小蝉忽然一改过去义愤填膺的正义感,几天不见,说话的口吻竟像成熟了许多。
江轻鸿道:“那慕容宗那边呢,还有慕容瑜,他们是什么态度?”
叶小蝉思索道:“这一点上,慕容瑜与慕容瑾的心意似乎是一致的。慕容宗老先生开始似乎很反对,不过听说最后还是被慕容瑜说服了。看来慕容瑜虽是慕容宗的养子,慕容宗对他的器重与关心倒丝毫不亚于亲生之子。倒是对慕容瑾这个女儿,显得颇不通情理。”
“这是表面,慕容宗对慕容瑜如何尚且不论,若你所说不错,他对慕容瑾这唯一的女儿一定也还是十分在意的。”
“哦?你又知道了?”
叶小蝉永远总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一会儿功夫,已巴拉巴拉吃掉了整个苹果,她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
江轻鸿没有解释。
因为他相信一点,面对一个执拗而悖逆自己心意,无论其间态度如何严苛,最终却只能妥协的父亲。慕容宗对女儿的关怀之情总是有的,而且如同多数的父爱一样,是一种深沉而伟大的情感。
或许在表达情感方面,男人天生便是弱势。
而对于需要被表达的另一方,长久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终会有被全盘否定的那一天,不论是爱情、亲情、甚至友情……
没有一种情感是不需要回应的,江轻鸿始终相信着。
所以不知为何,他的心里似乎有什么隐隐痛了一下,然后他下意识将手伸进了怀里。
“给你的。”
叶小蝉又在满屋子里找吃的,一团灰漆漆的东西被凌空丢了过来,她伸手一接,竟是个带着温度的纸包。
叶小蝉立刻嗅了嗅,展颜惊呼道:“糖炒栗子!哪儿来的!”
一整晚,只有这件事让她沉闷的情绪起了变化,而从惊呼的程度,江轻鸿很快得出了两个结论。
第一,叶小蝉这几天一定过得很无聊,第二,她真的很喜欢糖炒栗子。
叶小蝉忙不迭的坐了下来,拉起桌布擦了擦手,哼着小调将油纸包拆开,然后就开始剥栗子。
她刚将一颗栗子扔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了嚼,眨着大眼睛。
“嗯?还是是老赵的栗子?你去相思楼了?”
她的嘴竟刁得很,一下就尝得出栗子是哪一家的。
“只是路过而已。”
江轻鸿微笑,星辰般深邃的眼波中隐藏着一种淡淡的宠溺。
叶小蝉像个孩子般犟了犟鼻子,江轻鸿忽然想起了今晚遇上的那个小乞丐,也明白了那种熟悉的是怎么回事,因为那个孩子活脱脱的就像一个缩小了的男版叶小蝉。
这样一个小孩子,长大一定更不得了。
江轻鸿摇头轻笑。
“干嘛笑的这么阴险,你要不要。”
叶小蝉努努嘴,却下意识将栗子往自己面前拢了拢。
对于江轻鸿,在吃的上她原来也是会客套的,不过也仅仅限于客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