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许明婳真的是一个养在深闺里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女或者是一个初入江湖的菜鸟女侠,见这妇人哭得如此凄婉,必然心中不忍,想要帮衬一二了。可是许明婳却是一个在皇位上坐了足足两百年的英明帝王,对人心的揣摩简直已经做到了极致,那妇人的眼神之中的确有担忧和伤痛,可更多的却是算计。
许明婳自然不是一个能被轻易愚弄算计的人,更何况这妇人并不是她的子民,即便是她的子民,也没有一个皇帝亲自调查一桩小小的村女失踪案的先例。
许明婳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步,脸色冷清的开口道:“你找错人了,我并不是什么贵人。你家女儿若是失踪,找人是官府的事情,若是不放心,你大可以托几个游侠帮忙寻找。若是受了欺辱迫害,可以和知县,知府,乃至巡抚大人申诉,便是巡抚大人不管,这里离京城不远,你大可以敲登闻鼓告御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便在路上寻一个人磕头诉苦,有这个功夫,倒不如找一个好的状师好好帮你斟酌一下如何在堂上陈述案情。”
许明婳想要跳城墙的心思被这突然出现的妇人完全搅和了,她说完也不看那妇人愣怔的表情,直接转身朝那几个守城的官兵走去,显然是想要走进城去了。
“劳驾,这城里最好的客栈在哪里?”许明婳向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问道。
见许明婳开口向自己问路,少年的脸先是一红,然后才略显得有些腼腆的说道:“在朱雀街的中央,和王家巷的交界处,最大的那一间仙客来客栈便是了。”
许明婳点了点头,从自己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块被自己硬生生掰碎的银裸子递给那守城的少年,“多谢小哥了,”她朝那少年点了点头,又看了那跌坐在地上,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妇人一眼,再次开口道:“还要劳烦这位小哥将这妇人带到衙门里去,她女儿的事情还要劳烦各位操心了。”她说着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一把金叶子出来,“这些银钱就当我请各位喝酒的,还望诸位不要推辞。”
许明婳说完,不等那少年推辞,便强硬的将这把金叶子塞到那少年的手中,悠然的朝城内走去。
“我当是什么贵人呢?原来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女罢了,难怪身上这么重的一股铜臭味呢!”一个一身白衣却是一脸刻薄相的年轻女子抱着剑既羡慕又不屑的看了许明婳一眼,一边说着还一边小心的观察着许明婳的反应。
许明婳见状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只是朝看过来的众人点了点头,然后缓步走进了城。
可还不等她走远,却见一个脚步匆匆,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从一旁的小道上奔来,“娘!”那女子见着跌坐在地上的妇人,既是惊讶又是欣喜,眼眶含泪的唤了一声,声音还有着明显的颤抖。
那妇人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年轻女子半响,就在那女子正欲含泪开口时,那妇人却抢先一步开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李杏花她们呢?”
女子闻言便是一愣,将要说的话便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当中,仿佛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
“你为什么要回来?”那妇人的眼神里满是悲痛,她甚至想要抬起来手来打这女子一巴掌,可手抬到半空,却又放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回来?”那妇人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仿佛是在问那个女子,又仿佛在问她自己。
“在那么多人面前不明不白的被妖风卷走,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你也好意思回来?”那妇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惊愕又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的女子,刺痛人心的话语不断的从她的嘴里说出,刺向她亲生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