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与次子之间,一下子变得疏远淡漠起来,不爱与弟弟一处了。两人渐渐长大,同在父亲麾下做事,隐隐有剑拔弩张之势。
将军不是看不出来,暗暗焦急难过,却又毫无办法。
他也曾与二子私下恳谈过,长子明面上表现得兄友弟恭,其实变本加厉与弟弟作对。次子原是无心与长子不和的,只发生了几件事后,也开始有了心结。
唉……手心手背皆是肉,将军心里不畅快,身子亦大不如前。
长子打小个性敦厚,便是知道自己是庶出的,也不会这般对弟弟……思来想去,她怀疑是有人背后作梗。悄悄使人打探后,方知有人在长子背后传播谣言,撺掇长子。
将军气得把那人打杀了,谁知,此举非但没有使得长子回心转意,反而把他更推远了些。
次子是亲生的,偏偏因自己每每为长子说话冷了心……唉,家宅不宁。
这件事上,只有将军能作主,自己又不好多插手,只能看着干着急。
赵恂对母亲确实失望。
其他且不论,当日与西戎对战,他这边形势大好,谁知最后中了冷箭……他昏迷了那么久才醒来……母亲难得发怒,令人严查当时情形。
一切的矛头指向长兄。
但母亲居然不信长兄会对他下此狠手,瞒着不肯把消息告知父亲。
虽然他借此机会得以重生回来,可以与她重头开始,可母亲的做法伤透了他的心。上一世,他没有兄长,只有姊妹,他不明白母亲为何为了个别人生的儿子不顾自己这个亲生子的死活。
为此,他开始故意远着母亲。
若母亲仍不能清醒过来,他也只好彻底冷了心肠。
父亲是不必说了,对他与对长兄一般无二,可他不明白,明明他才是嫡子。父亲和母亲患难与共,情分甚坚,论理,该向着他才对,为何他们都向着长兄呢。
即使明知长兄瞧他不顺眼,几次三番为难他,众人也不忍苛责长兄。
从听雪斋出来,赵恂在院门口遇到了长兄赵继方。
其实,他一直有个疑问,赵家祖辈取名皆是按照辈分排下来的,为何独独到了他们这一代,不再沿袭此法呢?
难道在父亲心里,长兄真的那么特别,特别到要为他破例?
赵继方的个头与赵恂类似,比他略瘦一点,五官并不是很像赵父,听下人说酷肖其母。
他看着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很得府中下人心意。当然,身为赵家的子孙,带兵打仗如吃饭一般家常随意,从他十五岁起,就跟着赵父上战场了。
比起赵恂的天纵奇才,在战场上的敏锐直觉,他稍显普通。不过,他有一个旁人不及的优点,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四郎……”赵继方的嘴角挂着从容的笑。
“嗯,大郎来与母亲请安?”赵恂浓眉微扬,语气有点应付。
夕阳的余晖越过屋宇树木,落在他鼻尖,好似给他罩上一层暖金色的光。他从来如此,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最光芒万丈的那一个……赵继方越来越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知道,他妒忌,妒忌他是周氏嫡出。
年幼时,偶尔也会听到下人议论他的出身,他一直不信。周氏对他那么好,和赵恂一模一样,他怎么可能是庶出的,有哪个女人能待庶子那般?
长大后,他不能再逃避过去了。
他不稀罕什么爵位家业,他只是想留住他娘——周氏。
他甚至想过,没了赵恂,周氏会不会彻底把他当亲生儿子,他们能不能永远做一对母慈子孝的母子呢。
赵恂不愿与他周旋,道别离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赵继方难受得不行,连他的背影里都能看出周氏的影子。
“……你来了,七娘午后觉着如何?”周氏面露微笑,“早上听婢女说她嘴里淡淡的没胃口,吃不下,我命人与她做了几道她家乡风味的菜,勉强吃了点。”
“午后歇了一个时辰,瞧着精神了不少。娘,你喝茶。”赵继方自然得端过茶盏,喂到周氏唇边。
周氏笑着喝了两口,拍拍他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四郎要代我入京为你们外祖父贺寿,秦州的事得辛苦你了。只七娘身子重,你也要多伴着她些,莫令她觉得受了冷落……”她谆谆嘱咐着,眉眼温和。
“娘放心吧,儿子都省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