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媪,你怎得哭了?出什么事了?”苏桐从迷梦中惊醒,正觉得头痛欲裂,却听见身边有人在低低哭泣。
她按了按额角,定睛一瞧,发现陆媪正抱着自己一边胳膊哭得满脸是泪,不由大惊。
陆媪既喜又忧,胡乱抹了一把泪,面上倒是带了三分笑模样:“三娘,你都想起来了?”
苏桐一时不解她这话是何意,茫茫然问道:“想起来什么?”
“自然是想起落水前的事啊!”陆媪扶着苏桐坐直身子,与她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发丝,“你方才睡梦里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你还记得吗?从前你不曾失忆时,有好几次睡梦里也喊这个名字。
那时还小呢,你最黏老夫人,中午歇息都不肯回自己屋去,常常就在老夫人屋里……每每梦里喊到这个名字,你总会哭得尤其伤心。
醒来后老夫人问你,你又总是说忘了。一直到发生了落水之事后,才再没有出现这个情形,约摸有十年了吧。我听你刚刚梦里又喊,是不是想起从前的事儿了。”
陆媪那时服侍老夫人,是以对苏桐的事还算比较熟悉。
记得有一次,她就在跟前,听得真真的,所以她敢确定苏桐喊得名字和当年一模一样。
苏桐怔了半晌,此事她竟是丝毫不知道,也从未听老夫人提起过,不免犹豫得问道:“那我喊得是谁的名字?”
陆媪神情认真得回道:“从安。亲朋好友里没一个是这个名儿的,不论表字还是小名,老夫人直道怪得紧……”
从安……从安,是谁呢,好似很耳熟啊。
……你总爱跟在后头唤我从安哥哥,男子深情的嗓音猛地在耳畔响起,瞬间击中了她。她仿如被雷劈中一般,又似有亮光骤然划破黑暗,整个人呆滞莫名。
他,是他,难道陆媪说得时时出现在自己梦里的人真的是赵恂?
为什么,自己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梦到他,梦里是怎生情形。
当她欲要仔细回想之前的梦境时,居然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海里一片空虚茫然。而且,头痛一阵阵袭来,头皮一跳一跳的眩晕,胸口窒闷得难受,连呼吸都喘不过气来。
“三娘,别想了,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陆媪见她满脸痛苦纠结的模样,担忧心疼至极。
好一会儿之后,苏桐才渐渐缓过神来,脸色跟着有所好转。
她一面下地穿上绣鞋,一面轻声问道:“我是从何时开始做那个梦的,嗯,就是在梦里唤那个名字的?”
陆媪凝神思索一番,才道:“具体我亦不知,我亲眼所见那次应该是你六岁那年。对的,在那之前几天洽是老夫人五十二岁寿辰,家里忙忙碌碌的,那天堪堪把各处收拾妥当,老夫人正在看寿礼的单子。”
六岁?
即便她当时确实认识他,可为什么几次三番梦到他,然后哭得不能自已呢?
苏桐认为,整件事太诡异了。一个才几岁的女孩儿,没理由为了个认识不久的少年又是迷梦又是痛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