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朦胧的院子里,偶尔有银杏树金黄的叶子飘然而下,越显静谧安详。
这个时节,北方的银杏树叶基本已经全掉落了,只有少数几片顽强的金叶依然挂在树梢头,等待着寒冬的降临。
苏桐身披翠纹织锦斗篷,下边露出一截酡颜色的百褶裙边,鸦青色绣鞋。她的笑清清浅浅的,一如那年初见,双眸却璀璨生辉摄人心魄。
两人只相隔一丈,被蒙蒙雾气包围着。
谢晗的心幽幽泛疼,她离他这么近,可对他而言,遥远得胜过天涯海角。
“这么早……”她轻轻咬着唇瓣,欲语还休。近一年的分离,终究在他们之间竖立起一睹无形的墙,她想向从前一般与他说话,心里却有点忐忑不定。
浓雾渐渐在她鬓发上聚集,形成密密的几乎看不清的细小水珠。
谢晗背着手缓缓走近,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抬手与她拭去脸上、发上的水珠。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咱们进屋去说。”
“好。”苏桐微微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侍女替二人解下斗篷,上了茶水,才悄然退下。
“你尽快离开汴京吧,趁眼下众人未留意,去潭州一带寻岳丈或者回钱塘都可以……”他终于流露出了焦虑的神色。
苏桐一愣,不由突口而出:“你怎得和他劝的一样,我不走。”
谢晗亦是怔了怔,低低探问道:“他是谁?”
“周大人啊,”苏桐并未察觉有何不妥,望着他又解释了一句,“英国公府的小周大人,前日也来劝我离开汴京……”
话未说完,她敏锐地感觉到谢晗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有点不对,慢慢住了口。
这个时候,私下来劝她离京的,关系自然非同一般。她与周秦,统共只见过几面,并不算十分熟悉,可他对她的信任,是只有知己才会有的。
苏桐的思绪恰似一如今早的迷雾,难以理清。
“嗯,”谢晗深深凝视着她,笑容依稀,“周大人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你该听他的。”
那日出狱,周秦就一反常态追问他和离一事;在东明,又是他救了阿遥;上次打宫里出来,也是他一路护送……同为男子,他都明白的。
当年,他们或许本就是天生一对。
因自己的插足,才使得他俩错过了,也许,让一切回到起点是最好的。他相信,以周秦的能力,定能护她周全安稳。
强压下心底所有的钝痛和酸楚苦涩,他决定,助他一把。
苏桐自然得撅了撅嘴,嗔道:“你是最了解我的……何况,你不走,我又能走去哪里?”现在的情形,一是她不能走,二则是他不走,她更不会独自离开。
她终究还是把他看得最重,谢晗牵了牵唇角,眼里的笑渐渐溢满。
冷静一下后,他才与她细细解释道:“有件事,我之前一直瞒着你,现在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你还记得我长兄当年就是在并州为官吧,后来突发意外坠崖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