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沉的,漆黑一片,没有星空点缀。
男子着一袭豆青色衣裳,束着发,在案前挥毫泼墨。
书案对面躬身立着一黑衣侍从,低眉敛目,小声回道:“……他俩一直不在秦州,原来是去了汴京,而且留在那里一处人家做了护院……”
未等他把话说完,男子就诧异得搁了笔,斥道:“不可能,他俩跟随四郎多少年了,极得信重,万万不会另投他人。”
他是赵将军长子,今儿有事回来得晚些,刚刚才从赵恂房里探问归来。
其他人背叛赵恂他勉强相信一二,那柏家二子,是绝无可能生出旁的心思来的。
侍从忙解释道:“郎君误会了。打探的消息是……四郎君把他们送给了那家人,就是户部尚书苏大人家里。”
户部尚书?
赵继方一呆,自言自语道:“钱塘苏氏,他何时与他们搭上关系了……”
“有传言说是偶然有次,苏大人之女救了四郎君,是以……”,侍从自己也有些怀疑,“不过他们人确确实实没再跟着四郎君。”
怎么可能?
如柏茂柏盛那样的高手,寻常别说送人了,一刻都不能离身的。
就算苏女当真救了他性命,以他的冷硬性子,愿意去苏家道声谢就不错了,如何会以贴身之人相赠。
赵继方根本不信,皱着眉道:“使人细细查清楚,别被蒙蔽了……”
侍从应是。
听他又问道:“近来四郎很有些不对劲,你们有没有打探出是因什么缘由?”
若说单单为了建功立业,可犯不上这般拼命。他那么个心思深沉的人,不会不懂里边的危险,即使想立功想升迁,也不必以身犯险。
“……他身边的人嘴都极严……”侍从有点为难。
“罢了,暗中慢慢盯着吧。”赵继方不敢太着急了。
过了约有十日,天上飘起巴掌大的雪花来,是秦州入冬后第一场雪,足足下了一日。
地上满是厚厚的积雪,不利出行,赵恂不顾周氏劝阻,按原计划启程上京。
晚间,赵将军回府,听闻他已走了,惊讶得去寻周氏:“这种天气如何赶路,你怎不拦着他,晚几日有什么大不了的。”
“唉……”周氏幽幽叹息,峨眉轻颦,“我要能拦得住倒罢了。”
“咦,不是你让他去给岳丈家和另外几家亲戚送年礼吗?左右过年还有近两个月呢,再晚十天半个月的又不打紧。”
周氏放下手里的针线,抬眸睨了他一眼,半是无奈半是轻笑:“四郎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我这做娘的不好多说。”
赵将军越发怪了,不由放下手里的茶盏道:“你别与我兜圈子啊……”
“左右不是瞒人的事,”周氏微微一笑,“四郎是有中意的人了。不过事情尚未做准,你莫声张出去,惹他不快。”
“这是好事啊,论起来,四郎的年纪委实不小了,拖不得。对了,他中意的是谁家女子?”赵将军一抚须,心绪挺好。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