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茂登时去了,韵姜怕他做事不靠谱,赶着跟过去,只留苏桐一人在内。
“念念……念念……”床上的人发出模糊的呢喃。
苏桐一下子就听懂了,如遭雷劈。她的乳名阿遥是祖母取的,祖母在世时总爱这么叫她,出嫁后庭初亦是唤她阿遥。
然而,祖母曾说过,当年母亲怀她时曾笑言,若是个女儿小名就叫念念……
后来,祖母怕她听到这个名字会难过,索性作主改为阿遥。
此事,她记得除了在庭初跟前提过一句,再未对旁人道过。赵恂……是在唤她吗?那当年,她大概确实把他当作极亲近极信任的人,才会告诉他这些往事。
他们之间,真的是阴差阳错以致抱憾吗?
倘若她没有落水失忆,那庭初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他们更不会有任何交集。
而他,会等到她成年,来兑现当年的承诺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一切根本无从假设。事实就是她忘了他,与庭初相恋结合,他们在一起过得很幸福……
赵恂摸索着,抓到了她的手,抓得很紧很紧,任苏桐怎生用力都抽不出。
柏茂二人恰好将东西取来,一见忙放在边上的小几上,悄悄退了出去。
苏桐也顾不得脸红恼怒,一只手把帕子拧得半干,敷在赵恂头上。听得他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嘴里不再呓语,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反复得更换帕子,她倒是半点不觉着累,就是被抓住的手有点僵硬。
一个时辰后,赵恂总算醒了过来。
“念念,你何时来的?”他的嗓音嘶哑低沉,却独有一股醉人的味道。
苏桐且惊且喜,笑容明艳夺人:“来了一会,你现在觉着身上怎么样?”
她被他抓了手,半个身子几乎挨到他胸前,身上散发出的浅浅清香萦绕在他鼻尖。他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浑身舒爽,再没不适的了。
他试探着抬起手,在她莹润如玉的面颊上轻抚。
苏桐一怔,慌得将头偏过去,站了起来。
“啊……”赵恂皱眉呼道,眼神委屈至极,“你是嫌我几日没沐浴身上脏吗?好歹也是个伤员,你不能体谅一下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苏桐被他一句话带偏了,很是抱歉得解释,“我真没那么想。”
赵恂得寸进尺:“既然不嫌弃,干嘛那么用力推开我。”
苏桐张了张嘴,正想好言好语哄他两句,猛地反应过来方才明明是他轻薄于她,她不躲开难道还由着他上下其手不成?
差点又被他绕懵了,可恶。
欲要与他掰扯清楚,可一看到他那副重伤难受的萎靡样子,心刹那间变软了。
罢了罢了,且不与他计较,柔声劝道:“他们说你一直没服药,这会难得清醒,先吃药要紧。”
赵恂得了便宜还卖乖,笑嘻嘻道:“你喂我我就吃……”
心下的火气腾腾腾往上窜,苏桐勉强压下去,无奈得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