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果她去延州,父亲就变成一人归家了,她委实放心不下。思来想去,还是放弃去延州的打算,正欲提笔给二舅舅回信婉拒,却是陆媪来道苏父请她过去。
书房里,灯烛摇曳。
苏桐进屋,诧异得发现赵恂居然也在,不由奇道:“这么晚了,你来做甚?”
如今父亲辞官,他自然不是因朝政上的事深夜来访,那只能是私事了。天色这么晚,他能有什么要紧事不成?
“正好路过,来讨杯茶吃。”赵恂放下茶盏,冲她扬眉一笑。
浅蓝色直裰,白玉冠束发,神情放松随和,颇有些少年书生的儒雅气度。苏桐暗暗好笑,怪道父亲喜他,原来这么能装。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赵恂似看懂了她的意思,斜瞟了她一眼,面上露出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苏父只当没看见他俩之间的眉眼官司,笑对苏桐道:“你舅舅要接你去暂住,我本没意见,就是不放心路上你一女子带着家人行路。
方才与四郎提起,他也准备过几日启程回秦州,因不着急,愿意先送你去延州……为父以为甚好,你俩议个日子,一同出发吧。”
崔家是苏桐母舅家,打小疼她疼得紧,三五不时接去住的,眼下遣人来接,他不好推拒。
延州虽处边疆一带,但才与北狄议和,想来能有几年安稳日子可过,并不妨事。而西戎离延州不近,难得劫掠到那里,算下来,延州算得上边疆最安全的地方了。
他不是那等一味苛责子女的父亲,何况苏桐到底嫁过一次人,作为父亲,他也不好多干涉她行动。
唯一担心路上安全,现有赵恂一路相伴,再无不妥的了。
他私心把赵恂当做最合适的女婿人选,又怕苏桐执着于前事不肯替自己考虑。一下子有这么个机会能让他二人相互熟悉,简直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苏桐吃惊,怔了半晌才道:“这样不大好吧……”
“你不必操心为父,那么多下人跟着呢,到了钱塘更有你母妹照应。”苏铭知她心思计较。
“去延州再回秦州,要绕不少的路,赵将军有任在身,焉能因我耽搁正事?”苏桐感觉这样怪怪的,非亲非故,同行千余里路……
她有点不解,父亲素来是个审慎的人,如何答应这样的提议。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朝夕相处,赵恂势必得促成此行,闻言忙道:“因我受伤,朝廷并不催我尽快上任,时间充裕得很,就当去延州游赏一番罢了。”
苏桐还欲推脱,却听父亲劝道:“你三舅舅无儿无女,从小把你当亲生女儿待。这些年,他四处游历,寻常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他既在延州,又特特来信要接你去,安能推拒?
四郎又不是外人,他送你去正好解了为父之忧,你无需推辞。”
这是一锤定音了。
苏桐无法,只得点头应是。
赵恂嘴角的笑意越绽越大,饶他定力好,亦是控制不住。他十分感念苏父相助之情,真心实意道:“这次出门,我带的人多,回头遣两个过来,令他们护送您回钱塘……”
苏父想了想,笑道好。
苏桐又是一阵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