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锅里的油,爆香葱姜蒜,挖一勺自家酱缸里的黄豆酱,放入腌制过的大虾,撒上几滴酒,加水没过虾身,盖上锅盖焖。
柴火灶只要火起来,烧的是很快的。
外面小锅煮菜,中间锅里米饭也焖上了。
架上锅屉子,郭氏麻利的切好一颗冬腌菜,大碗装了放进去。
转身橱柜拿两个鸡蛋,加盐粒搅散打碎,锅罐里舀出温水,慢慢的边搅边注水,待碗满了,盖上锅盖大火煮。
小锅里大虾收汁,先锅铲铲一个给儿子晾着,免得人家口水巴巴的留下来。
快炒一个经霜的青菜,郭氏的午饭也做好了。
李俏的开荤超级简单:她爹李忠拿个喷喷香的大虾,往她嘴唇一抹,郭氏一旁喊道:“宝宝囡开荤喽!”
完事!
这就开荤了!
李俏小姑娘郁闷了:感情就是借我的明目给我哥开支票啊。
瞧李木吃得那叫一个满足,满手满脸的酱汁,鼻子尖上都嘿哟哟。“娘,这是我这辈子吃得最好吃的大虾虾了!”李木由衷之言。
李忠郭氏对视一眼,摇头叹息,道:“你这辈子经历的可真够多的。”
待到李木拿着手指粗的落桐虫,咬着看妹妹时,李俏五马上个月龄了,今儿年三十了。被她娘包进小被子,留个小口子,贴身紧抱,一家四口得去爷爷奶奶家吃团年饭了。
白雪皑皑,李木趴在他爹宽厚的肩膀上,从村西最最边上的自家,穿小半个南庄湾,到南街她奶奶家。
虎头帽虎头鞋,同色的棉袄棉裤绣着精致的老虎,上身老虎须子还是立体的,裤子膝盖上老虎腿的位置恰恰好,老虎尾巴从棉袄后摆正中垂下,李木扭动屁股走路,老虎尾巴也左右摆动。
郭氏收拾的儿子,总是令众南湾庄老中青妇女争相夸赞。
小胖墩心头美的很,却还学他二叔一般,举爪抱拳的装斯文:您老过年好!
一路走来,兜兜满了不说,手上也拿着两块冻米糖,乐的他见牙不见眼了都。
李木今儿大方的很,分给两个堂弟好些吃食,连二叔李财来也有份。
二叔李财来,白净斯文,面上永远笑意盈盈。连他永远苦瓜脸的老丈人,都被他的好脸色哄倒,最钟爱的四女儿,被李财来用少于其他连襟一半的彩礼,给娶回来了。
就这一项,下巴肉对着二儿子,觉着非常的欣慰。
李财来的儿子小李木八个月,堂兄弟自小一块儿长大。
不过两人体型相差悬殊,李修竹小朋友人如其名,修长苗条。和李木并排坐坐在堂屋饭桌上,由着他们的爹往嘴里喂食。
李修竹他爹的光,是唯二能从他爷爷的下巴那碗菜里夹吃不被打的,当然,排他前面的是他爹。
饶是如此,作为有特殊待遇且还是幼儿时期的他,日常伙食也没有多少丰富。只是保证每日有个蛋吃,三顿白米粥。
他娘金氏是万分羡慕大嫂子,三弟妹能离了老公公,自己当家作主。奈何公公不同意,相公不乐意。
李母带着媳妇女儿,外加还要抱手上的周岁小孙子李柏年,五个月的李俏,在厨房里单开一桌。
菜品都一样,量上少点儿。这已是李母这辈子争取到的最大限度的铺张浪费,按下巴肉的意思,女人么,有几个荤菜,蒸上年糕,煮锅菜汤就得了。
金氏,梅子,英妹,还有李母,筷子都使的飞快,油汪汪的也顾不着擦了,先往那荤菜肥肉下手。
林氏喂着儿子,和郭氏闲话,吃了几筷子眼前手边的,有意的不去吃不去夹。
郭氏亦然。
在下巴肉李祖德大爷横飞的唾沫星子中,四个儿子:李忠,李财来,李金来,李福来,毕恭毕敬的祝他爹来年--身体健康,财源滚滚。
事毕,李福来没成亲除外,其他三子每人一个红包,共六两银子,外加男女两套衣裳。到手了,清点无误,才放人自回各家。
吃了个小半饱就回家的郭氏,包着手上的饺子,忍不住问李忠:“咱爹是从小就这么行事的么?也不知道他给爷爷奶奶送奉养的时候,会不会咬个银子角回来。”
李俏琢磨着,她爷爷是干这事的料。
鞭炮炸了,雪花片片,新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