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她也有这么累的时候,只是那个叫做汪秋燕的前世,做的远没有郭氏好。
汪秋燕的人生,可怜可悲也可恨。该强的时候,做不到完全豁出去,那股子永不磨灭的懦弱忍让,害了小慧,也让博文寒了心。
小慧也好,博文也罢,李俏想,他们兄妹对她这个母亲,其实是有怨的。
“但愿我能改正,用尽一切力气去给我的亲人,筑起一个温暖安心的家,不论贫穷富贵,只求可以安眠无忧。”李俏发誓。
郭氏调整的极好,第二天,就打发李俏去集上看看,要采买还福祭祖做年夜的菜品。
简简单单的九个菜,有肉,有鱼有冬笋豆腐,感谢老天爷灶王爷还有祖宗保佑,我们好活着。
还有五六天就过年了,原本应该祥和喜庆的南湾集行政村,天天都有人吵架,为的就是河边荒地上的归属权。
李家这边的河滩地,自钱媒婆之后,再也没有了这么大的地方可以打桩拉绳子。
能活下来的,就没有人是笨的,傻的,几乎是一夜之间,河滩地上都有主了。
小花麦壳家在南片的房子,也到这西片来种菜。
西片,有个原来蒋里庄的毒蛇吊,自家晚了一步来抢地,没有地方可以种菜了。
看到住南片的花麦壳婆媳在种菜苗子,立刻动手抢地盘了。
一对二,作为男人的毒蛇吊占了上风。
小花麦壳抓起地上的积雪,投向毒蛇吊,毒蛇吊捡起一块石头就往花麦壳头上敲。
花麦壳吃痛,整个人溜到了地上。
小花麦壳一看婆婆吃亏了,扑过来要打毒蛇吊,毒蛇吊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一个闪身躲了。
小花麦壳扑了个狗吃屎,准备爬起来,地上都是冰,滑得她脚底没有着力点,起不来。
花麦壳护崽心切,顾不上头上的伤,拔了一根木桩子就往毒蛇吊背后敲下去。
毒蛇吊被打的往前踉跄几步才稳住。从不失手的她,哪里肯吃的下这亏,狠狠地一脚踢飞了花麦壳。三人从菜地打到了路基,再从路基打到村道。
郭氏带着李俏在院门口扫雪除冰。可怜姣姣正端着一簸箕灶膛灰,撒灰除冰,花麦壳直接撞飞了她。
李俏去拉姣姣,姣姣已经跌在冰土上,快速的滑向河边。
李俏几乎用滚的速度,在河岸上抓住了姣姣的手,姣姣半个身子浸在冰冷的河水里。
郭氏扑向河沿,肚子重重的摔砸在冰冷的河岸,两个手死死拉着姣姣的小胳膊。
箩大的肚子贴在地上,凉气灌着母女三人。
李俏觉得时间过的好慢好慢,慢到姣姣的嘴唇都变紫了,慢到自己膝盖骨凉的酸疼……
姣姣被钱大叔抱在怀里,裹起来就往李家跑去,钱大娘扒光姣姣的衣服,让儿媳妇端来热水喂姣姣。
姣姣牙齿打颤,一半都喂不进去,郭氏抢过杯子,含了一大口热茶,用舌头撬开姣姣的舌头,慢慢输送到喉咙里。
两杯热茶下去,姣姣可以自己咽了。
而此时,郭氏抱着肚子,额头上全是汗珠,身下血水洇开。
“我要生了。”只这四个字,郭氏用尽了全力。
她只觉浑身的热量在迅速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