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又是一笑,这次的笑容轻松了很多,“嗯,想好了,若爹非将我许配给我不愿嫁的人,我就剃了头发,做姑子去,倒也落得一生清净。”
张睿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苦笑道:原来,你宁愿做姑子也不愿嫁给我,真真是我太高估自己了。他转了个话题,“君生姑娘,这几日你在家里待着也是无趣,不如出来散散心,那日我看你对钟婆婆很是上心,要不明日你过来,我们一起帮她收拾收拾屋子可好?”
秋日的黄昏来的比夏天快的多,还没等树叶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程牧游忙完一天的公事,信步走到院中,他看到院墙对面的葡萄挂的更密了,一串连着一串,在暮色的衬托下,像吊在藤上的鬼魅。
秋风渐起,将地上的清尘也掀起来,朦朦胧胧灰扑扑的一团,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刚想吩咐下人把庭院打扫一下,却冷不丁看到对面的穿堂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清尘飘飘悠悠的落下,程牧游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贤弟,你终于回来了。”
刘叙樘冲他笑笑,笑容只浮在面皮上,看起来很浅的一层,“程兄可愿再收留我几日,此去汴梁路途遥远,想在程兄这里歇个脚。”
程牧游点头,“反正我也拦不住你,贤弟想住几日就住几日便是。”他回过头吩咐下人,“给刘大人备水更衣,他在外面奔波了这么久,也该好好歇歇了。”
是夜,右耳顶着满身星光悄悄潜进新安府,他一个个房间看过去,直到发现刘叙樘住着的那间屋子,才轻手轻脚的打开门,一点点的挪到他的床边坐下。
“这只刺猬,一月未见,人真的是瘦了不少,差点就认不出来了,”右耳看着刘叙樘青白青白的一张脸,眉目中间的眼睛慢慢显现出来,那只竖起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刘叙樘的前额,发出了淡红色的异光。
刘叙樘哼唧了两声,轻轻的摇了摇脑袋,过了一会儿,他紧紧握着的两个拳头慢慢的松开了,眉间的纹路也舒展摊平,嘴角却多了一丝笑,似乎是梦到了什么极其舒心的事情。
见他这般模样,右耳遂将眼睛合起,他撇撇嘴,“也不知道她为何对这个小子格外上心,见不得他日益憔悴,非让我来帮他清理清理这满是创口的脑瓜子不可。”他又看了刘叙樘一眼,拍拍手站起来走出房门,身子一跃就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霁虹绣庄,右耳看见晏娘难得的站在院中等自己回来,“都办妥了?”
右耳点点头,“明日一早,他虽不会忘记那些伤心事,但是脑袋里却会被另一种记忆所取代,我在梦里暗示他,他的家人已登极乐,让他不要再牵挂,如今,帮他们找到真凶才是最最重要的一件事。”看到晏娘满意的点头,他才又问道,“我不太明白,你为何偏偏要帮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