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家那儿子不是说过,不老屯以前经常有逃难的人过来,这些尸骨倒有可能是那些逃难者,”程牧游像是在对蒋惜惜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还有十年前在这附近失踪的那名叫李蒙的男子,会不会也变成了这遗骨中的一具?”
“属下现在就让人去通知李蒙的家人,看看他们是否能辨认出他来,若那李蒙身上有一些特异之处,说不定还是能通过遗骨将他识别出来的,只是那些逃难者就难办了,他们本就身份不明,更不知亲人今在何处,怕是无法验明正身了。”
“十年前时局动荡,这些人怕被牵连,逃难来到此处,没想到出了虎穴,又进了狼窝,终没能避过一劫。”他黯然说道,“惜惜,你要将所有遗骨的形态特征都记录下来,即使现在没人能认出他们,不保以后不会有人前来寻亲,说不定到时还可以让他们落叶归根,不用做这茫茫尘世的一缕孤魂。”
见他说的伤感,蒋惜惜也嗟叹了一声,“大人,难道那张睿真的是只吃人的羊怪,这些人都是死在他的手下不成?”
程牧游刚想回答,旁边的院门突然被推开了,钟婆婆一边用手遮着脸,将自己和那些裹着白布的尸骨隔开,一边挪着两只小脚小跑着向前。见状,蒋惜惜急忙叫住了她,钟婆婆见躲不掉,只能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她冲程牧游行了个礼,“大人,老身胆子小,平日别人杀鸡我都躲着,可没想到,身边竟然藏了这么多尸骨,哎,这让我如何再在这里住的下去呢。”
程牧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死人并不可怕,你看,他们同你做了这么多年邻居,也没有打扰到你,倒是活人,更值得警惕。”
钟婆婆瞅了那些尸骨一眼,又赶紧缩了缩脖子转过头来,“大人说话文绉绉的,老婆子也听不明白,不过那张睿是个读书人,竟真能做出这等杀人不眨眼的事情来吗?”
程牧游上前一步,“老婆婆,你一直住在这不老屯吗?”
钟婆婆将额前的几缕乱发别到耳后,“老婆子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嫁人生孩子都是在这里,怕是一辈子都要耗在这里咯。”
“那为什么不离开,据说这里风水不好,所以很多村民都搬到城里了。”
钟婆婆抖着肩膀冷笑两声,“不好?还能坏到哪里?老头子臭小子都死绝了,就剩下老婆子一个人,这条命谁想要拿去便是了,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这番话说的无奈至极,程牧游都未免心有不忍,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道,“不知您老可曾在这附近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钟婆婆连连挥手,“这儿除了人死的多了些,倒没什么和别处不同的地方,”她将竹篓重新背上,“大人,若没有别的事,老身就先走一步了,不过这些尸骨,还请快快将它们移走吧,堆在这里,我是连门都不敢出了。”
程牧游点头,目送她佝偻的背影渐行渐远,刚想转身,却见那钟婆婆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大人,奇怪的事情倒也不是没有,有几天晚上,我曾听到张家的院子里传出哒哒哒的蹄声,还有一次,看到了一对树杈那么大的羊角从窗户前闪过,不过说来也怪了,这张家也没养羊啊,怎么院中平白无故的会多出了只大山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