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暗暗松了口气,幽州突骑虽不能说一定能战胜对方,至少是可以匹敌的。从骑兵的数量和质量上来看,双方势均力敌。
虽然刘秀军的步兵数量远多于骑兵,但这场战争一定是骑兵决胜。
为了保障已方的骑兵能稳稳地获得胜利,刘秀甚至舍不得一开始便派上幽州突骑。他想用强弩先消耗对方凉州大马,步兵硬扛下第一波冲锋,等到敌骑冲击势头减弱,再派出突骑,一击而破之。
这么做的前提是,冀州强弩足够犀利,而他的步兵又足够稳固。
这两点刘秀都具备。他有一只强悍的步兵队伍,都是从南阳、颍川、河北诸郡中挑选出来的悍勇之士,数量不多,但十分精锐。
虽然用步兵对付骑兵劣势太大,但是如果结成紧密的阵势,用足够长的兵器,至少能够顶住一波攻势,迟滞骑兵的前进。
只要凉州大马受阻一时,冲势减弱,幽州突骑再以雷霆之势杀出,以起势之兵对上势衰之兵,胜利的概率还是相当大的。
刘秀放下心来,感觉这场战役已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看来刘钰是年少气盛,有些高估自己了。
刘秀微微一笑,是时候给放牛小子一个教训了。
此时敌军进入三百步距离,冀州强弩蓄势待发,士兵的手指已勾在悬刀之上,只要轻轻一动,长枪般的弩箭便会奔射而出,而幽州突骑正跃跃欲势,士兵控制着胯下的马,以使他们不要过早地蹿了出去。
此时对面敌军却有了变化。
本来阵势齐整,小步向前奔跑的骑兵突然从中间向两边分开,并放慢了速度,使中间的骑兵慢慢显露出来。等到敌军进入到二百步的距离,他们的中军已完全露出真容。
那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啊!
它不能说是人,也不能说是马,而是从头到脚的铁。从上到下,从人到马,全部都被铁甲包围,骑士披盔带甲,除了眼睛,没有东西露在外面,而那些马,只有马蹄和一截马腿露在外面。
每一个骑士便是一个铁甲堡垒,更可怕的是,他们联结成紧密的阵势,人与人的距离很近,这使得一个个小小的堡垒紧紧地联结在一起,成为一个超级巨大的移动堡垒。
这个堡垒上是一根根长长的尖刺,那是每个骑兵所持的尖利的长矛,他们将矛柄挟在腋下,矛尖挺在身前。几千人如此联结在一起,构成一堵移动的刺墙,在阳光下闪闪地发着寒光。
所有的士卒,所有的将军,几乎全都惊呆了。这种阵势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没人见过,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任谁见了都会被震憾。
铫期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看他的主上,仿佛一个孩子被吓到,本能地去向父母寻求安慰。
但是他看不到刘秀的表情。
此时的刘秀用手遮住了额头,不知是遮挡对面铁墙反射过来的强光,还是扶住阵阵发晕的头颅,亦或是遮掩面容,不让部下看到他的震惊和恐惧。
这样的部队,这样的战法,同样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他的深思熟虑到底还有遗漏,他完全没有虑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