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谦观望了片刻,只觉妖雾骇人,忙对红线道:“调整内息,集中精神,莫要被那气味乱了心智,若有不适,立刻后撤……”
红线此番也不敢大意,连连点头如捣蒜。
前方小溪极窄,三人纵身一跳便顺利越过,一头扎进浓雾里。
正要觉得这迷瘴林的第一处关卡着实简单,忽闻一股酸涩的气味钻入口鼻,顿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只好赶紧放慢了呼吸,不敢大口出气,连前行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这迷瘴林的气味使喜者愈喜,怒者愈怒,居然还能使饥者愈饥——在秦家未能吃饱饭的红线此时更觉腹中空空,前胸几乎要贴着后背,仿佛数十天未有吃饭,看着旁边细皮嫩肉的明月谦,忽地一阵猛咽唾沫,甚至有点想扑身去咬。
她定了定神,轻轻拍打已然食指大动的右手,又对明月谦喊道:“喂,你离我远点儿!仔细我伤着你!”
明月谦困惑地看了她一眼,察觉她神态有异,暂不敢多做询问,也不愿盲目地听从她的指示远避,生怕在这迷雾中弄丢了她,更怕一味避忌会使她混乱心神,忙地牵住长枪一头,让红线握住长枪一尾,轻声道:“我‘牵’你走,保持一枪距离便可,我相信你不愿伤我的……”
红线一听他这般信任,心中欢喜,起初只是淡淡一丝喜悦,但被那奇怪的气味催化,心口竟不由地小鹿乱撞起来,连饥饿的感觉也被这莫名的兴奋压下去几分,再看明月谦的后颈时,已经少了要去撕咬的念头,一心只想着多忍耐一些,莫要伤了他。
可随着渐渐前行,那股气味更浓,红线一个劲地舔着嘴唇,又使劲儿磨着牙,一股凶饿野兽般渴望进食的冲动在胸膛不停攒动,只差一点便要控制不住。
好在三人运气算是不错,赶在她扑上前将明月谦生吞活剥之前,明木森发现了目标。
他指着前面一棵略微倾斜的树木喊道:“看!那便是银丝水曲柳!”
朝那边望过去,只见那水曲柳约摸有四五丈高,厚厚的树皮遍布银丝般的白霜,就连树身上的疙瘩都像极了一个个银团,几乎可以想象到,在它们被移出浓雾缚裹的迷瘴林后,树身在日头下闪闪发光的模样。
“此处的水曲柳比北地的还要粗大许多,单凭你们两个,怕是只能扯些枝丫回去了。”明木森也是许久没见这样质地奇佳的木材,若不是身处迷瘴要克制情绪,此刻怕是已经大笑起来。
他正想着速速砍来,刚凑近两步,便看到那树根下边有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停下步子定睛一看,竟是之前叼走银柏令的银狐:“真是冤家路窄,这小畜生居然也在这里!”
但见那只银狐趴在树根下边,一副无比暴躁的模样,正疯狂地撕咬着爪中的银柏令,咬得令牌嘎嘎作响。
明月谦担心惊着了银狐,小声道:“想来这迷瘴林里的味道对动物也有影响,你看它那个馋样,分明已是饿得忘乎所以了,若不是银柏令质地坚硬,怕是已被它咬坏了!”
“待我去劈了那小畜生!”明木森一听,提斧向前便要去砍,幸被明月谦喝住。
“木森大哥,不可冲动!”
明木森一怔,可树下的银狐却已察觉了这边的动静,它猛地扭过头,对着三人发出一阵吱吱的怪叫,又抱着令牌往迷瘴林更深处去了。
明月谦见明木森冷静了下来,长长吁了口气,劝道:“银柏令虽重要,到底是可以重制的东西,犯不着与一只狐狸计较,此地迷雾浓浓,不宜深追,咱们砍了树木,赶紧……”
他话未说完,突然感觉握着的长枪后端一轻,失了助力,回头一看,红线已撒开了握着长枪的手,双眼通红地盯着银狐远去的方向,嘴中吐出一个“肉”字,撒腿便朝它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