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明天好像是白姨的……哦……”红线托腮算了算日子，立刻明白过来，对明月谦道，“那你确实该早点回去打点，不如现在就回山寨去，咱们带上常姐姐一起走，左右总是要上山的。虽说下雨山路难走，但多拖几日指不定有什么变数呢！蔡家的恶狗现在是回去了，可万一他们不给月老寨面子，又杀回来，那常姐姐可要有麻烦了。”

“对对对！”明千里难得地帮着红线说话，“现在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山，那些人一定是料不到的！半山腰后便没了山道，我们几个正好熟悉山路，定能保证常姑娘安全上山。”

老石头听罢，叹了口气，拉着常百草的手说道：“孩子啊，他们说的不无道理，随他们去吧，爷爷我为你守住这里，你尽管放心。”

常百草紧咬着下唇，沉默不语。她舍不得老石头，舍不得药童们，舍不得这间药庐，可是于她而言，蔡家，宋郎，乃至整个南朱镇都已变作了一场噩梦，纵然她素来心志坚定，却也无法在短时间里消化掉一切。

上山，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或许并不是一个太差的选择，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这一次，最初是她主动地冲锋在前相帮宋青，可到头来，她不仅什么忙也没有帮上，还断送了自己的清白与未来，只得像一个逃兵似的躲进山里，着实可悲。

她望向窗外渐大的雨幕，想起多年前与宋青在情人山山下的那场相遇。

那年也是这样的一个大雨天，雨水敲在树叶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宋青沿着山下的官道乘马车返回月雄县，望见路边淋雨的她，便立刻从车上取了油纸伞出来赠与她。

那年的赠伞之情她始终铭记于心，也至今将那把联结着两人情缘的油纸伞小心翼翼地收着。

她还记得那天撑伞目送宋青的车架远去后，她还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很久，风雨吹着她半湿的衣衫，可她半点儿寒意也察觉不到，仿如身心都融化在宋青和暖的笑容中。

若不是后来一只蓝白相间的青蛙跳上了她的伞面，踩得伞面一晃，又跳到官道当中，她或许会在雨里出神一整天。

蓝白色的……青蛙？

回想着那个画面，常百草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那只误闯记忆深处的青蛙像一道激雷，霹得她浑身颤抖。仔细想想，当日的雨实在太大，那只青蛙被雨水冲刷出的光泽太过奇怪，以至于从她的记忆深处频频跳出来。

下午时老石头已跟他说了冰蟾蜍的事情，倘若那只样貌奇怪的“青蛙”不是青蛙，而是蟾蜍，它是否就有可能正是宋青正在寻找的药引“冰蟾蜍”?

常百草突然发疯似地冲向一旁的矮柜，从抽屉里翻出了下午宋青画给她的那张冰蟾蜍的图样，她摊开图纸，细细端详着这只看起来并不丑陋的“蟾蜍”，脸上的神情由阴转晴——她与宋青的那场初遇，极有可能就是帮助宋青的最大助力。

她平静了心神，突然道：“我想好了，我要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