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夜雨未停。

四盏裹了油布的灯笼在情人山山脚下亮起，打灯的四人都穿着斗笠，低头在空荡荡的官道上寻找着什么。

一会儿的功夫，昏黄的灯笼贴着官道，移向了情人山上，没入了幽暗的森林之中。

“常姐姐，你确定在这附近见过蓝白色的蟾蜍？”在林子里找了好一阵子，红线问道。

常百草脑中不断重演着当年的情境，估摸那小东西正是在这一带出没。她点头道：“虽时隔多年，但那模样我不会忘记。蓝色相间，如冰霜裹身，是极其稀罕的颜色。”

那般色泽与宋青描述的极为相近，十之八九就是药引冰蟾蜍。

但明千里心中没底，“我在山上这么久了，倒没怎么见过那种蟾蜍啊青蛙啊……”他一面给常百草撑着伞，一面伸着脖子冲红线喊道，“喂！贾红线，你成天在林子里钻，你见过吗？”

夜色里看不清红线的白眼，她道：“什么成天在林子里钻，你还真把我说成野人啦！我也就是晴好天气时出来玩玩儿。”

常百草补充道：“我倒是在下雨天出来采过药，依稀见到过几次。所以我猜想，它会不会只在雨天出现……”

而明月谦担心的却是别的事情，他走近红线身边，小声道：“那般颜色，莫非是从寒潭涧里跑出来的？”

“也跑得太远了吧，都跑到官道上去啦！”红线努力回忆着《寒潭杂记》上的内容，却怎么也记不得有冰蟾蜍这一样。

远远地，只听明千里冲这边喊道：“少寨主，你在跟那丫头说什么悄悄话呢！她说话总是疯疯癫癫的，别让他把您给绕晕啦！”

“我们在说你有多傻！”红线不示弱地回敬道，“都戴着斗笠呢，你还额外地撑一把伞给常姐姐遮雨，你看常姐姐，自个儿带的伞都不撑呢！在树林里走，撑伞多碍事啊……”

明千里仍是一手提灯，另一只手高举着雨伞，“嘿嘿……这斗笠难免有遮挡不到的地方……”他傻笑了两声，又严肃起来，冲红线喊着，“喂！贾红线！你还说我呢！你自己可得照顾好我们少寨主，他手上可是有伤的，别湿了伤口！”

“我没事。”

明月谦早已在手臂上裹了油布防水，他望了望前方分叉的山路，道：“前面有两条路，千里，你和常姑娘一起，沿着左边这条路找，我与红线一起去右侧。如果雨势变得太大，不要强求。我们身上所带的灯芯最多维持一个多时辰，不论能否找到那冰蟾蜍，一个时辰后在月老庙集合。”

这样的安排并没能让效率提高多少，植被密集，路滑难行，两队人分开寻了半个时辰，除了各个鞋袜尽湿，冰蟾蜍的鬼影都没见到。

红线这头早没了耐心，她捡了根树枝，百无聊赖地敲打着附近的草丛，道：“其实换个下雨的白天来找也可以的，常姐姐怎么突然这么心急……”

明月谦耐心地检查着附近的树根，想了想，才道：“大约是希望她与宋公子的事情能早一些有个好的了结吧。”

“他们之间早就‘了结’了吧！”提起宋青，红线还是有些生气，但转念想到某种可能，又有些开心地笑起来，“嘿嘿……他们了结了也好，我倒是看好千里的。”

“千里？”

红线得意地晃着脑袋：“你是没看到，他看常姐姐的那种眼神儿，啧啧，定是什么时候对她有了小心思！”

明月谦会意过来，笑道：“你还会读旁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