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红线更得意了,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比如春回叔看我的眼神,凶凶的,是一种想恨又恨不起来的感觉;再比如老寨主看我的眼神,暖暖的,那是一种打心眼儿里疼爱我的感觉;还有我娘,她看我的眼神总是飘飘的,像在看我,又像在想着旁处,但只要她清醒着,总能留神到我的一举一动……”
明月谦心头漾起一股莫名的冲动,脱口而出:“那我呢?”
“你说什么?”雨声渐大,红线又正好抽打了一下身边的草丛,好像没能听清。
明月谦正要重复,红线突然大叫起来:“找到了!”她像风儿似地朝前面冲了几步,可兴奋的身影又很快失落下来,“哎……看错了,我还以为是那冰蟾蜍呢!哦,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她这样咋咋呼呼的,逗得明月谦心中的情绪瞬时消散,只好苦笑起来,摇头道:“没事,我只是希望,千里和常姑娘能比我们幸运吧。”
他的“预言”一向灵验,却往往只在坏事上。因此即便有他这般吉言相赠,明千里这一队仍旧没能交上多少好运。
常百草一路无言,一门心思都扑在寻找冰蟾蜍上面,她认真地翻查每一捧杂草,每一个水洼,偶尔,她也会去摸一摸背着的那把宋青相赠的油纸伞,希冀从中得到一种她也不知道存在与否的力量。
明千里倒是没怎么惦记那只奇怪的蟾蜍,他一路小心地打灯探路、撑伞挡雨,几乎都快忘了要找的蟾蜍是个什么模样。看着常百草那样认真,他难免为自己的心不在焉而感到羞愧,只好努力地找着话题,制造些许存在感。
“常姑娘,你累吗,要……要不咱们歇会儿?”
“谢谢你,我不累。”
“常姑娘,那你饿吗,我……我还揣了点干粮?”
“谢谢你,上山前刚吃过。”
“……”
存在感上升的同时,尴尬感也似乎越来越浓,瞧着常百草近乎生疏的客气,明千里只好闭上嘴巴,不再多话。
数着时间匆匆流逝,常百草淡定的脸上多出的几分焦虑,更是让明千里觉得浑身不自在。
“常姑娘……”他实在忍不住了,故意放慢了步子,“其实咱们也不一定要赶着今夜找到,情人山那样大,老大夫不也说了吗,找这种稀罕的东西,得靠机缘的,还不如你先在月老寨住下,以后咱们慢慢儿找……”
“明大哥!”常百草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轻轻叫了一声。
“啊?”明千里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浑身僵住,呆愣地看着前面美目圆睁的常百草一点点挪向自己。
她的动作极其轻柔,像一只警惕的猫,那双杏眼中映着灯笼的火光,一时间仿佛成了昏暗的树林中最明亮的存在。明千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张清秀的脸,默默咽了口唾沫,只觉自己心跳加速,后背冒汗。
只见常百草缓缓抬起右手,慢动作般伸向明千里的,说时迟那时快,她的动作忽转迅速,用力一扑,重重地按在了明千里肩上。
可惜还是慢了一分,一个蓝白相间的小东西“咻”地从他肩上跳开,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借了力,又往更深处跳去了。
“冰蟾蜍!”常百草大叫一声,闪身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