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千里背着常百草赶到月老庙时,早已过了约定的时辰。先到一步的红线和明月谦焦急地围坐在一团篝火旁,抬头望见两人狼狈的样子,红线的火气便窜得比篝火还高。
“常姐姐!”她扶着常百草到火堆边坐下,见她裤管上满是血污,跳起身便指着明千里道,“好你个明千里,要你去保护常姐姐,你却把她弄伤了!”
常百草轻轻扯了扯红线的袖子,柔声道:“贾姑娘,不怪千里大哥,是我……”
红线一愣,立刻转怒为喜,她瞅了一眼正在拍打身上水汽的明千里,笑道:“哦——‘千里大哥’?哎呀,看来你们还挺顺利的!”
明千里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怪不好意思地看了常百草一眼,道:“别瞎说,顺利什么呀,那冰蟾蜍都跳我身上来了,结果还是没逮到……”
“先烤烤火……”明月谦招呼几人坐下,又给火堆里添了些干柴,他盯着跳动的火焰若有所思,“那冰蟾蜍并非凡物,怎么总是往人的身上跳?”
红线小声道:“嘻嘻,大概同为想吃天鹅肉的蛤蟆,惺惺相惜咯!”她朝明千里努了努嘴,“好在啊,我们的这只‘蛤蟆’很有可能真要吃到美天鹅了。”
“贾红线,你又在嘀咕什么!”明千里远远地瞥见红线坏笑的模样,估摸她十之八九又是在打趣自己。
红线转了转眼珠儿,调笑道:“我在说那冰蟾蜍喜欢你!要是逮着了,得好好瞅瞅,看看它是公是母!若是母的,收回去做个蟾蜍媳妇儿,若是公的,那就可惜了你们之间的缘分咯!”
“呸!你这个……”明千里攒了一肚子的坏话打算回敬,可视线扫到常百草身上,见她那双美目正看向自己,便立时把那些难听的话统统憋了回去,换上憨憨的笑脸,对常百草道,“常……百草姑娘,离……离火堆近一些,把身子烤暖和了,免得生病。”
“谢谢你,千里大哥……”常百草对之报以甜美的微笑,随口问道,“对了,那日在蔡家,贾姑娘说你们是仙姑派来的,怎么从未听你说过?”
明千里一时语结,这些天他完全没有心思琢磨这事儿,只知道这必定是贾红线惹出的麻烦,只好转向始作俑者道:“贾红线!问你话呢!快说说仙姑的事儿……仙姑!”
红线抓着脑袋只打哈哈,心中已将明千里这笨蛋骂了一百遍,这种事情随口承认便罢了,他偏偏还要主动接茬儿,实在是笨得可以!
常百草得不到回答,又对红线道:“那天我在月老庙祈福,仙姑答允我,三日内,必定救回宋……宋公子,眼下他确已好转,可仙姑又是如何知道那天我在蔡家……”
红线嘿嘿笑道:“常姐姐,你都说是仙姑了,当然是有神通的,知道你的位置还不简单吗?”
常百草微微皱眉:“只是我想,仙姑有那般神通,能还魂续命,可为何没有在冰蟾蜍一事上……”
红线顿时没了主意,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向明月谦抛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明月谦无奈地笑了笑,用极为认真的语调对常百草道:“常姑娘,你当日祈福,可有提及冰蟾蜍之事?”见她摇头否认,他又继续道,“那便是了,想来那位仙姑是较真之人,你祈求什么,便尽力允你什么,你未求之事,她自然也不会多事。要是仙姑不论何人何事,普赐恩德,那谁还要自强呢?都等着仙姑赐福就好了。”
这话听着虽是有理,但并不足以化解常百草心中的疑窦——虽被二人舍命相救,但她对仙姑存在的真实性越来越感到怀疑。那日她确实翻查了月老庙四周,但当时求神心切,并没有费时费力地去找。现下想来,她当日遗漏了这座庙宇高高的庙顶,若有人藏在上头装神弄鬼,也未可知。
她的困惑凝聚在眉头,合成一个小小的川字。
明千里见她这般神情,甚是心疼,忙拍了胸脯道:“百草姑娘,有我呢!要什么劳什子的仙姑!我就是把这情人山翻过来,也会给你找出那冰蟾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