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灯笼摇摆不定，昏黄的灯光疯狂地横扫前方的道路，拉锯般与那只蓝白色的蟾蜍展开着竞速。

雨水斜打在常百草脸上，她顾不得用手去抹，目光牢牢锁定前面的小东西，无奈周遭草木愈浓，常常遮住有限的亮光，加之冰蟾蜍还不及拳头大小，若不是它持续地从杂草中跃出，根本难以确定它的动向。

常百草最初还能勉强跟上，但随着偏离山道越来越远，地上草藤密布，积水渐多，时而磕绊，时而滑脚，渐渐的，只能看着冰蟾蜍一次又一次逃开灯光的捕捉。

同样紧追其后的还有明千里，他虽自认脚力迅捷，但在这样的天气里展开追逐，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常……常姑娘！你小心啊！”

他朝前面喊道，可那个倔强的身影并没有丝毫小心的打算，她脚下打滑了几次，险些摔倒，看得明千里心惊肉跳——左侧便是一道陡坡，若是失足跌下去，怕是要一道儿滚到山脚。

几支树杈挂住了明千里的雨伞，他索性把伞扔到一边，快步飞奔，试图拉住常百草，可她的身影忽然一晃，扑向了前边停在草丛里的冰蟾蜍，那冰蟾蜍也不是俗物，就在几乎要被扑住的瞬间，又是一跃，不知跳到了何处。

浑身湿透的常百草试着站起来，怎料踩到一簇矮草，脚下一滑，只听到“啊”的一声，她膝下一软，接着整个人便朝着陡坡滑了下去。明千里眼疾手快，飞身扑过去，虽然顺利抱住了常百草，两人还是一齐沿着斜坡飞快地滚了下去。

转眼间，天旋地转，明千里尽力用手护住常百草的后脑，将她牢牢扣在怀中。斜坡上的杂草和石头不断撕咬着两人的身子，皮糙肉厚的他尚且觉得疼痛，更不用说常百草一个姑娘家，他能清楚地听到她在自己怀中痛苦的呻吟，只能竭力从喉头挤出两个字：“别怕！”

还不等明千里想出对应之策，突然听到一声闷响，紧接着，疼痛感从他的后腰散布开来——一块突起的石头被他撞上，中止了他们的下行之路。

强忍疼痛，明千里撑起身子，又摇了摇怀中近似要晕过去的常百草，直到听见她咳了几声，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常百草已是满心懊悔，若不是她太过心急，执意去扑冰蟾蜍，大约也不会连累明千里跟他一同跌下来，眼下两人的灯笼早已摔掉，斗笠也不知去了哪里，四周昏暗一片，身上又湿又冷，不需要看清对方的模样，便也能知道此刻的他们有多么狼狈。

“别……别担心常姑娘，我身上还装着火折子……”明千里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又道，“只是……要麻烦常姑娘，借你的伞一用，不然打不着……”

常百草忙地卸下背上包裹着的油纸伞，拆开裹布摸索着，隐约觉得伞骨略折，心中便是一阵剧痛。她撑开雨伞，借着明千里擦出的火光细细检查伞骨，发现约有四五根已彻底折断，仅靠着几根穿线勉强维持伞面的平整。

明千里在地上捞了一根树棍，用常百草多出的裹布制了个简易的火把，扶着常百草在那颗救命的石头上坐下。

“嘶——”稍一移动，常百草这才注意到脚下的疼痛，对着火光看去，她脏兮兮的裤管上都是血渍，显然双腿已被坡上尖锐的石头划到了。

明千里心疼不已，摇头道：“哎哟这可不行，伤成这个样子，你今个儿是如何也不能再去追那冰蟾蜍了……哎，别说追什么蟾蜍，行走恐怕都是难事。”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