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恰半,丹桂飘香。
多亏了常百草调配的药肥,今秋月老寨南寨桂花园里的丹桂长势喜人,远望过去,如红云朵朵,铺在苍翠欲滴的枝叶上,飒爽秋风吹过,树枝摇曳,桂花纷落,带下一场香甜的桂花雨。
有了桂花,自然就少不得桂花酒。今年的桂花下窖,去年的美酒新启,坛坛皆是色呈琥珀、酒质香醇。
嗜酒如命的九叔当然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好日子,一听说南寨的桂花酒开窖了,顾不上自个儿宿醉半醒,便爬上了寨中高高的望香台,抻长脖子望向寨门口,盼着能够早些接下南寨弟兄送来的美酒,让他头一个品尝。
大约是太过激动,忘了自己置身高台,刚瞅见送酒队伍的身影,九叔便一个鱼跃纵身而出,偏偏他又没有什么“梯云纵”的功夫,扑通一声从望香台上跌了下来,直到被人匆匆抬去药堂医治,他还心心念念的,左一个“桂花美酒”、右一个“给我留点儿”,气得春回叔给他狠狠扎了几针。
消息灵通的明千里得知此事,立刻通知了明月谦,两人赶到药堂时,九叔已被扎得晕了过去。
明月谦虽有些心疼九叔,却也不敢苛责前辈,想了半天,只好讪讪地对春回叔道:“您……还是这样不留情面……”
春回叔倒是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咬牙道:“我已经很留情面了!要不是百草拦着,我早就一针扎死他了!”
一旁陪着诊治的常百草向明月谦施了一礼,又朝明千里投去一个温柔的眼神,然后才无奈地摇头道:“不怪春回叔生气,九叔这次实在伤得太重,双腿皆断,怕是要养上三四个月才能见好。”
“时间倒不是问题……”明月谦拧起眉头。
近来寨中事务繁多,北寨要开始着手筹备冬季的伐木事项,南寨桂花园也少不得诸多兄弟去帮忙,之前为了守护常青药庐,老寨主已往山下拨付了不少人手,余下的弟兄为了储备冬季物资,几乎忙得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换做旁人,卧床治病倒也好伺候,偏偏这是明九叔。
这次他虽伤了腿,可要是醒来后犯了酒瘾,即便是用爬的,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去闻一闻酒香、抱一抱酒坛。若没有七八个人轮流不歇地看着他,想拉开他与美酒的距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九叔安心卧床养伤就好……”明月谦喃喃道。
“要他不乱动,法子多得是!”春回叔干脆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又粗又长的麻绳,愤愤地扔在床边,“要么你捆了他,要么我扎死他!”
这位鬼手大夫的暴脾气明月谦是见识了许多次的,只是像今次这般暴怒的甚是少见。他暂且想不出主意去安抚,便瞟了明千里一眼,明千里立刻心领神会地为春回叔倒了一杯药茶,盼他能够稍稍消气,可这并没有让情况好转一些。
只见春回叔心烦意乱地将茶水一饮而尽,朝九叔抛去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往年……往年阿九也就是在你生辰前多饮一些,如今,日日烂醉也就罢了,今天还从望香台上摔下去,明天呢?明天又准备从哪里摔下去!真当我这药堂是为他一人设的?!”他生气地将茶杯扣到一旁,甩甩手大步走了出去,边走边道,“不治了!由得他自生自灭吧!”
明千里忙地追出去,没一会儿又垂头丧气地折回来,汇报说,这回鬼手大夫说的不是气话,他真的抛下病人不管,一个人回房睡大觉去了。
明月谦略感头痛,知晓春回叔定是请不回来了,只好拜托常百草多加照拂。
“少寨主……身为医者,照看病人责无旁贷,只是有句话我必须得说。”常百草担忧地看着昏睡的九叔,“我来此时日不长,可也听千里大哥……还有其他许多人说了九叔有酒瘾的事儿,为他自身着想,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