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皮相,那就多看几眼。
婚姻是坟墓,她才不要自讨苦吃。
两两对视,总归少年郎脸皮不比胡安安来的厚,略显狼狈地移开视线。耳朵处略略发红,别样青涩。
身后有脚步传来,扭头望去,是一名装相贵气的少女。身穿浅紫锦缎衫,罗衫叶叶绣重重,金凤银鹅各一丛。
发梳百合髻,中间缀以洁白玉兰花,边插一支七宝珊瑚簪。
急步而来,怒气冲冲,极欲找人出气的刁蛮模样。待看见少年郎,瞳孔狠一缩,突兀停下,作咬牙切齿状。却仿佛心有余悸,止步不前,脚步游移。
自她身后,胡安安见得一眼熟鬼影,兴趣顿起。
那少年郎外人或会错看为游侠子弟,内中行手倒瞧的分明,原是一人间修道者,负剑而行,必是人道修者中的轰炸机——剑修是以!
三花聚顶,年纪小小,修为极为不俗,天资相当了得。
是故人?
还是敌手?
重点是,打,还是不打?
胡安安全身细胞都在兴奋,叫嚣着要瞧热闹。
倒是忽略了修道者非是受托降妖除魔,最忌讳在普通人前斗法。
匆匆一望,少女跺脚冷哼,道了句,“顶多三日,我便与夫郎离开”,又朝来时路回转。
胡安安遗憾地叹气,再回首少年郎已飘然远去。
没得热闹看,早早回家才是正事。
回去的时候,胡安安没有坐驴车,她嫌那颠簸又招风。赶到无人的地,四下扭头看看,赶紧使那个缩地成寸的术法,往铺子赶去。
到了家,一看店里正忙,得,什么也不说,上厨房忙活去。
大虎松了口气,他才学,能上手的也就几道面食,得亏元娘提前做好了些糕点清粥放铺子里,否则他就只有赶客了。
又是好一通忙活,等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已经是申时一刻,歇不了多久,就得开始准备晚食。
柳三娘伸头看了几回,见店里终于没人了,才踏进食铺将元娘寻。
“三娘来啦。”胡安安快步迎上,笑容可掬。
从上回柳三娘帮着自己说话后,胡安安瞅见她就眉欢眼笑,态度亲和,丝毫没有表现过介意她名声的样子。
如此,柳三娘亦乐意与她相交,偶尔也上门来与胡安安说些话。
李大娘见了,隐晦提点过几回。
胡安安只是笑,神情温和,道:“柳三娘怎样人,那都只是她自己的事。她帮过我,我就与她好,哪里又有值得忌讳的事。”
李大娘犹有话说,她嫣然一笑,一句“我可不乐做忘恩负义的事。”就全堵了回去。
再有那外人拿她与柳三娘说嘴,只要不是当面听见,她就不理会。倒是听说,李大娘为她辩解过几回,斥责过一些人。
柳三娘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内心觉得愧对胡安安,自觉减少与胡安安谈话的次数。今天来,也是有事要寻。
“明日就是清明,我想订些吃食供我家那死鬼。”拈手顺顺发丝,柳三娘浅浅一笑,眉眼间尽是思愁。
转眼夫郎已去五载,纵是日日望画,对方音容仍旧是模糊了。
大好的年华,不知还能为他守得几年。
若不是有小儿在,或许她早换人嫁了也说不准。
长叹一声,她道:“我家那口生前最爱食甜,与我家小儿一般爱好。劳烦元娘做三样糖果子,不拘什么,只管捡甜的来就是。若有米做的糕点,也请做上两种。他总道,百样糕,还是米做的最香甜。一年也就祭个几回,总要让他高兴高兴。”
“可有甜味的酒?有菜无酒,略觉缺乏。只是寻常酒,他不爱喝,嫌呛。往常我都是用蜜水充,弄得他坟头一堆虫蚁爬,需得好半天清理。”
胡安安想了想,道:“若是要甜的话,那羊角蜜倒是不错,贰甜,堪称甜品中的甜品。不过,这是糕点,不算糖果子。”
“玉柱糖、乳糖狮儿、薄荷蜜、琥珀蜜、饧角儿……三娘喜欢哪个?”
“又有一顶顶糕,以大米粉、糯米粉、红糖粉为原料,可算是米糕。米蛋糕、米馒头、蒸米糕、米粑粑……都是用米做的。”
“桂花酒是甜的,糯米酿的酒也甜,三花酒、葡萄酒也不赖……”
她细数了好几样,由着柳三娘选。
“元娘当真了得,竟会做如此多的吃食。”柳三娘赞叹一句,又询问了些自己感兴趣的,斟酌了片刻定下单子才起身离去。
她走后,胡安安望望门口,奇道:“阿吉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