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哭,”季舒玄软语安慰,伸手拂去她的泪水,“有我在。”
“有你在,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看着她死。”胡安安嗤笑,话语有些刻薄。
对,他们夫妻情深,情感动人。正是因此,才更让人难以接受。
母亲为儿舍身,她能体会那种无奈,那种心疼。
叫丈夫在妻子与儿子中选择,本就是难为人。
然,‘保大保小’这个问题,被摆在牺牲那一方的永远都是身为母亲的那个,难免叫人齿寒。
一切灾难因男子而起,承受磨难的,并且要为之牺牲的,却是他妻子,何其不公!
“姑娘可是在怨我?为了慧娘么?”季舒玄哑然,倏然轻笑,“谢谢你对慧娘的关爱,我很高兴。”
“一方是相濡以沫的妻子,一方是传承血脉的儿子,无论哪一方,我都不想割舍。如果必要选择一个……我会同拙荆作一样选择,那是我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我力有不逮,不能护拙荆周全,叫她受这般苦楚。不能替她受了这罪,眼看着她吃苦。”
“我心疼她,亦不希望她去死……但,说真的,当我把选择权交给她,虽然她选择生我亦会平静接受,能理解,不会去怨恨她,日后亦待她如常。可听她说愿意把机会留给儿子,那一刻,我是喜悦多过悲伤的。”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见对方依旧脉脉含情地回望自己,眼里不见一丝怨恨与阴霾。
他忍不住笑了,笑容同样饱含深情。
“你在哪里,我都陪着你。是生是死,都不会叫你一个人。”他盯着妻子,语气轻松,表情再认真不过。“纵是黄泉路,有我相伴,同样美丽。”
“我儿若去了,我们会想念。然,叫他黄泉路上一个人走,实在太孤单了。”说这一句时,他语调上扬,竟有些调笑。
胡安安瞅瞅,觉得自己被暴击了,这么一大碗狗粮,真是够了!
不过,知道季舒玄决意陪妻子去死后,她松了口气,为他的妻子感到高兴,她没有被辜负,真好!
“只有一幅的话,就再练一幅好了。两生丸我不会做,补身体的药膳还是懂一些。我可以给她做一些饭食,解不了蛊,想来延长时间还是没问题。那枯叶蛊看似厉害,说穿了就是把身体的营养吸收走了。需要二十天说明它每天吸收的量其实是有限的,多吃些,多补点,把它撑死了,总会有些被身体吸收。”胡安安笑了笑,一脸轻松。
“笨蛋,哪有那么简单。”沈昀青嗤之以鼻。
“中了枯叶蛊的人,身体内部会一点一点崩坏。初五天胃口变坏,只能食得平时一半分量。再往下,只能喝流食,稍硬些下肚都会疼。到了第十日除了水,便是粥都咽不下了。再过十天,便是水都不行……否则为何会有十年一蛊且选壮汉的规定。”
“那两生丸吃了也没用么?”
“只是缓解,叫他们不至于亏空的太厉害罢了。听说九尺男儿若是未种蛊前有八九十公斤,解蛊后体重至多在三四之数。配合特制的食物与药丸后可保持原身材的半数之值。”
“女子体弱,纵有那等常习武者,体态亦是纤条,解蛊后非在床上躺着双整年方可下床。”
“季周氏体弱,平常吃饭数米粒,蛊发才十天已至二十天景,比之她小儿更不济事。”
默了,数米粒什么的,好多想减肥的女子都如此。爱美之心,能咋办呢!
“世有奇物可续生机,她若吃下,有用否?”胡安安提问。
“亦会加速蛊毒发作,除非那份奇物蛊虫不敢食。能叫枯叶蛊不敢食的,唯有至阳之物。然,能续生机之物多为和性,便是火中取之,亦是柔和。天下间哪有此物!”沈昀青摇头否决。
“有的啊,我的——”胡安安想也不想就要脱口而出,话到关键之处危机感上头,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