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慈溪庵的东厢房里传出一声惨叫。

元清婉猛地从梦中醒过来，迅速地穿好衣服，刚系好上衣的扣子，便有几个姑子跑来重重地锤门。

元清婉打开门见姑子们满脸惊慌，元清婉扶着她的肩头拍了拍，让她稳稳心神，故意放缓了语气，温和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姑子哭诉道:“慧静师姐让我告诉你，庵主仙去了！”

元清婉眉头一簇，急忙道:“什么时候的事？快带我去，别忘了将李琦公子请到庵里。”

“是！”那姑子慌慌张张的，迈过台阶的时候差点绊倒了，元清婉叫住她。

元清婉拉住她的手，安慰道:“换个人去叫李琦公子，你带我去师太那里。”

……

慈溪庵的姑子们都觉得今夜里仿佛格外难熬……

早有许多姑子哭哭啼啼地将天绝师太的厢房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地站满了人。

元清婉还未通过围墙走到庵主院里，远远的便可听到风中的呜咽声……

这样的情景让元清婉又想起她阿娘临走的时候，她阿爹跪在阿娘的身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憔悴。

……

林氏将元清婉抱在怀里，望着她委屈的模样笑道:“你知道吗？或早或晚，每个人都会从世界上离去。”

元清婉抓紧了林氏的手，紧张地道:“阿娘也会离开吗？那我跟着你吧，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林氏笑了笑，“你去不了。”

元清婉问道:“就算我很努力的话，我一辈子都去不了吗？”

林氏道:“等阿娘离开了，你若是有能力的话，帮阿娘照顾弟弟和父亲吧。”

元清婉边抹泪边使劲点头应道:“可以，不过……他们要是太淘气了我就不管他们了！”

林氏摸着她的头道:“……小婉真的是长大了。”

……

林氏走的那天，元修庆哭得昏了过去，弟弟元昭绻成小小的一团，在襁褓里饿得哭不出声，整个元家乱成了一锅粥。

元清婉哭得脑子有点发懵，让云姨叫了个奶妈，喂弟弟吃奶，让林叔叫了个郎中，替父亲抓了几副药煎出来服下。

派人找了棺材铺的老板和专门办红白喜事的人来家里，又专门请了族中的亲戚，她阿娘的丧事竟就这么顺妥地办了。

元清婉觉得有些佩服那时候的自己，给阿娘办丧事竟然也没出什么差错。

元清婉分开人群，见慧静站在天绝师太身旁，李琦手里正拿着一柄带血的软剑，天绝师太倒在一旁，胸前有个出血的口子，身下已经流了一摊血，浸湿了整个衣袍。

元清婉咽了口唾液，深吸口气，提着裙子走过去，对慧静道:“师太不是自然死亡的么？”

慧静一双剪瞳秋水死死地瞪着李琦，“不是，师父是被李琦杀死的！”

李琦开辩道:“不，师太是我的姨母，我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