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二年,上元节后开朝,朝堂上又是另一番景象,特设的相国座已被撤掉,开朝首日,卢远植没有上朝。百官中风头渐偏,一些墙头草正好可以趁卢远植看不见而去讨好巴结殷济恒。
散朝后,晋轩王与乔怀安单走一道,看着前方拥簇的人群,他笑道:“殷家出了宠妃,立下护驾之功,怎么?乔老弟你不去巴结巴结你御史台的第一红人?”
乔怀安揣手笑道:“权位更易,君恩转变,谁人能预料?今日之红人,明日何见乎?”
晋轩王抚须而笑,转而似有忧思,皱眉点点头,低声叹道:“是啊明日之事谁能料定?我真是后悔啊,当初老弟你写三封信来劝我不要与卢家结亲,我都没有听取而今成这样的局面,真是可怜了我女儿”
乔怀安神思也凝重起来,拍拍他手背,深沉道:“王爷还是早些把小郡主接回去吧卢家,恐怕长久不了”
顾清宁到工部署事,顾清桓去街上摆摊写字,家中又只剩顾清玄与顾清风父子俩人。
他们在院中对面而坐,顾清玄教顾清风按谱摆棋,他解说间,顾清风只双手撑着下巴,愣愣地看着棋盘上黑白纵横的棋子。
顾清玄瞅瞅他,道:“你自小好动,最在家待不住的一个,怎么这次回长安都不出去走动走动?别说你是想在家孝敬父亲,为父可不信。”
“父亲”顾清风嘟起了嘴,拧着柳叶般的眉,似有心事,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其实,过节之前,并不是因事耽搁才回不来而是,我不想回来”
顾清玄手一顿:“什么?”
他继续嘟囔道:“父亲,我跟你说过,回来的路上我们经过商洛一带,那里瘟疫成灾,到处都是饥荒,师傅就决定出钱出力救灾,然后我们就在商洛停留下来,事情严峻,人手完全不够,我是想留下给他们帮忙的,但又想你们,想回来过节本来都说等救灾后再回来的,所以才写信说在上元节前回不来,可是师傅不许,他把我轰回来了”
顾清玄继续摆棋,听着他的话,头都不抬,故意道:“那你这闷闷不乐的,就因为师傅强让你回家过节?不高兴在家呆着,那你再到商洛去便是,我又不留你”
“不是。父亲,你怎么说气话嘛?”顾清风郁闷道。
顾清玄抬头,看看儿子,似有欣慰地笑起来:“清风我儿,父亲还能不懂你吗?你在商洛看尽贫苦,回到长安再见这满城繁华纸醉金迷,伤心了可是?所以都不想出去看一眼了?”
被父亲说中心思,顾清风立即明朗起来,不住点头:“是啊,是啊,父亲你说,这都是大齐国界,为何差距如此之大?长安洛阳权贵云集夜夜笙歌,好一个太平盛世,可我在外所见却都不是这样?各处天灾**,民不聊生,而朝廷”
他越说越气,激动地快拍桌了,顾清玄赶忙护好棋枰,一边把棋子往棋盒中收,一边道:“收拾收拾,我们去商洛见你师傅去。”
“我们?父亲你也要去?”顾清风愣了下。
他点头道:“是啊,我倒是要去问问他,我把这小儿子托付给他来教导了,他把我儿赶回来又算个什么事?”
顾清风知道顾清玄身体还没大好,这又要远路颠簸恐怕是扛不住,连忙劝慰,可他又怎么能劝得住?
顾清玄当天就让唐伯打点了行装,带了一盘棋几服药些许笔墨几箱银钱药材,就准备次日赶赴商洛。
晚上顾清宁与顾清桓才得知他的这个决定,都惊讶得不行,而他的解释是
这一段时日,他不能留在长安。
因为卢家刺客之事还在审查,卢远植绝不会束手任人陷害,很有可能就会与殷家展开角力。他需要避开一段时间,以免被殷家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