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一出去就碰到往回走的他们,这会连忙去找药给他们收拾伤口。
一见他们俩这样,顾清宁差点气出个好歹来,一边把他们扶进正堂,一边问:“这是怎么了?你们跟人打架了!”
顾清桓衣衫破烂,伤得也更重些,嘴角青肿,坐在那里,抿唇垂首,闷闷不语。
顾清风可憋不住话,脸上还带着伤呢,就开口大骂:“那混账何十安出言不逊当街狂吠,被我教训了!”
“何十安?是那个骠骑将军府的大公子?你们跟他动手了?还教训他呢,我看是你们被教训惨了吧?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都被打成什么样了?还逞能!”
顾清宁一急,直接教训起来,“清桓!你这个兄长怎么当的,清风性子急,你也不知道劝着点,还跟他一起打架!”
顾清桓闷着哼了一口气,咬咬牙,擦掉嘴角的血迹:“是我先动手的,不怪清风。”
顾清宁愣了下,继续怒斥:“本就没怪清风!你逞什么能?也不想想现在是惹事的时候吗?那何十安怎么招惹你了,让你如此动怒?”
顾清风愤愤不平,抢着说道:“姐,我们没错!那姓何的竟敢说姐你自取其辱!说姐你是痴心妄想攀附卢家的弃妇!我和哥哥怎么能忍!这还不算什么呢!要不是他们人多,哥哥又拖我后腿,我非打死那姓何的!”
她瞪大眼看着他们,眼中蒙上一层水雾,不再怨怒,只依旧倔强道:“他说得很对啊,我就是不知廉耻自取其辱,我就是痴心妄想才落得如此下场,你们气什么?人家说得有错吗?没错啊!”
顾清风瞬时安静下来,拉她的手,“姐,你别说气话,我知道错了……”
顾清宁闭眼,摆摆手,“别说了,洗把脸,把衣服换了,给父亲送饭去。”
顾清风只好依言照做,他只是一些小伤,练武之人都不打紧的,就这么去了。
顾清桓伤得重,脸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始终埋着头,任由伤口作疼。
唐伯把药箱找来了,顾清宁拿出药,用帕子沾了温水,对顾清桓说:“抬头,我看伤得怎么样?”声音温和起来。
顾清桓却把头一扭,赌气道:“我没事。”
顾清宁直接一把扳过他的肩膀,强迫他转头:“犟什么?清风都认错了,你还觉得你很对是不是?”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是!中伤我姐姐的人,我顾清桓绝不能忍!”
顾清宁滞了一下,“清风有武艺倒罢了,你一文弱书生,何况又是知道内情的,还这么沉不住气?听了几句话就跟人动手?事到如今,背后指点我的人那么多,今后更是不会少,你还能跟每一个中伤我的人拼命不成?”
“我能!”他斩钉截铁地回道,咬牙切齿,双目炯炯。
顾清宁看着弟弟,心中感动,手却不留情,直接敲上他青肿的额头:“能你个头!”
……
这就是顾清桓平生第一次跟人动手了,他并非犟死理的人,只是在气头上不肯深思。后来也想通是自己莽撞了,恐会给家里招来祸端,倒不后悔出手教训轻薄无礼的将军府公子。
顾清宁帮他敷了药,劝他吃了饭,他就去躺着养伤了。
顾清风端着饮食进主屋之前,顾青玄就已经听唐伯说过这事了。
他恐父亲责骂,低着头,蹑手蹑脚地进屋,不敢直视顾青玄,只听他咳嗽就很揪心。
顾青玄靠在榻上,对他招招手:“清风,过来,让父亲瞧瞧,伤得严重吗?痛不痛?”
顾清风放下食盘,走过去,坐在床沿上,垂面嘟囔:“父亲……我是不是做了大错事了?我……”
顾青玄摇摇头,疏朗笑道:“不,你没错,你当然没错,血性男儿有些冲动也难免,若是当时父亲在场,没准也会跟你们一起动起拳脚来。”
他有些讶然,内疚地问:“真的?我知道这样做不好,父亲你骂我一顿吧……”
“无妨,清风,你没错的,错的是你兄姊,你姐姐的事让你无辜受累,你哥跟人动气却不顾及寡不敌众,没有好法子教训别人,还害你受伤,这都是他们的错,父亲要骂的是他们。”
顾清风摇头:“不,父亲,哥哥姐姐待我再周全不过了,我已长大成人,却不能为你们分忧,是清风无能,我哥哥姐姐的好是真没人能比的。”
顾青玄宽慰地笑笑,仔细打量小儿子:“父亲今日才发现,你们三个中,原来你的长相是最像你母亲的,呵,真好,只是,若她看到你脸上带伤,指不定会怎么伤心。”
一提沈岚熙,顾清风立即掉下泪来,啜泣起来。
顾青玄拍拍他肩膀:“清风我儿,你是你母亲最小最心疼的孩子,父亲绝不能让你有失啊。如今是多事之秋,今后的事更少不了,你本就不爱长安城内的沉闷日子而是志在江湖,所以父亲想……不如你直跟你师父游学去吧?暂离这是非之地,过快意潇洒的日子,你师父待你如亲儿,他必会护好你……如此才对得起你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