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自归就把跟云儿约会,然后在地铁里发生误会,然后再发生冲突的一节给余青讲了一下,余青就为方自归愤愤不平。
余青心想,方自归也够倒霉的,人家谈恋爱只伤心,方自归谈恋爱不但伤心,而且伤身。大学里谈恋爱,方自归就被情敌在足球场上暗算过,在胳膊肘上留下了一片青春的刺青,这个印记到现在都还在,最后恋爱还没谈成,搞得方自归心都碎了。现在又谈恋爱,心倒是还没有碎,骨头裂了。这些都是爱的代价。
“要在医院里住多久?”余青问。
“不用很久,过两天就可以去公司上班,就是三个月内不能有体育运动。还好那家伙不太会打架,他要是练过鞭腿,那肯定骨折了。”
“二逼青年,逮到他没有?”
“我当时站都站不起来,没去追。这也是我的业报,跑了就跑了吧。”
“我那个二逼老公,在美国也差点儿跟人家打架。”
“啊?华欣到了美国地盘,也不改……英雄本色啊!”
“你知道吗?一个身高两米的大汉,把我们车堵住,要揍华欣。”
接下来,余青就把重点放在了华欣在美国的斑斑劣迹上面,向方自归倾诉了一番。
“他以为在美国开车还可以像在国内那样开。”余青愤愤地说。
“他在社会主义的温暖怀抱里呆久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真应该让他尝尝资本主义铁拳的味道。”方自归笑道。
“尝到了啊,从西雅图回来,车开到华盛顿州,嘿!两个警察用枪把我们两个比起!”
“什么?这个是怎么搞的?我在美国也开车,也开了快一年,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
余青就讲华欣超速逃逸那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听着听着,方自归心里禁不住叹,华欣这种人,在电影里就是用来负责牺牲的。余青倾诉了很长时间,因为华欣在美国的斑斑劣迹也确实比较多,说到动情处,余青不顾病房内禁止吸烟的规定,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余青最后盖棺定论:“他就是个二逼!”
方自归心想,余青也够倒霉的,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一个二逼?华欣这二逼要是能够学习佛教的“不二法门”,应该就好了……按照三论宗的说法,菩萨与佛面面相觑,是说菩萨与佛达到精神的平等,就是“二而不二,不二而二”的境界,华欣这二逼,贪嗔痴如此严重,要是他与佛面面相觑,佛非一声惨叫,仰面厥倒在华欣面前不可……
“你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的余青,问沉默不语的方自归。
“哦,”方自归从联想回到现实……这比从理想回到现实容易一些,“我在想,华欣这么二,你怎么还愿意跟他面面相觑……啊不,你怎么还愿意跟他一起回来?”
余青叹口气道:“我想来想去,再试试吧,我还是希望我们家妹妹有个完整的家。反正从西雅图回来后,他态度好了很多,在我面前再也没说过‘妈的批’了。况且,尽管国内也有不如意的地方,但综合比较起来,我还是更喜欢国内的生活。美国现在金融危机,好像也不太好。”
余青回国的这个月,美国次贷危机爆发了。这是美国自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金融危机,这危机眼看波及到了欧洲,世界经济都笼罩在美国新版“大萧条”的阴影之下。
“不管怎样,你回来了,我挺高兴的。”方自归说。
“我跟你一模一样,就在美国待了一年。”余青道。
“英雄所见略同嘛,要不我们怎么是好朋友呢?”
“好朋友”三字,方自归加重了语气。
余青走了以后,方自归躺在病床上乐观地胡思乱想,想到自己当年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送莞尔回家,送了那么多次,从没在路上遇到过色狼,乘地铁送云儿回家,第一次就遇到色狼了,而莞尔比云儿漂亮,事实上莞尔应该是比云儿更招色狼的……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缘分’。
虽然在余青面前,方自归对自己的伤轻描淡写,但这个伤,其实还是有些麻烦。炎炎夏日,缠着绷带,出汗易洗澡不易。睡觉时不能翻身,也让方自归躺在床上欲罢不能,心想怪不得佛祖说身体是个累赘。
骨头长好要三个月。
三个月后,就在方自归的肋骨终于恢复,方自归正计划趁着睡觉能翻身的大好时节,好好让公司业绩翻个身,一天晚上突然接到了游梓晖的求救电话,打乱了方自归的部署。
手机听筒里传来游梓晖带着颤抖的声音:“我在监狱里。”
方自归非常意外,“什么?你在监狱?”
“帮帮我!兄弟,我真的在监狱!”
方自归觉得难以置信,除了在床上有些暴烈,一个在日常生活中完全温良恭俭让的人,一个怎么看都人畜无害的人,怎么可能进了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