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香之中,她意识到必须跑起来,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陷入消极怠工的状态,行动拖延软成面条,眼皮极困耷拉下来。心里焦灼,可行走步调渐渐慢了下来,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原地,不走了。
很快浓香散尽,对她抑制减弱,陈昭渐渐取回身体的主动权。沉重的眼皮还没睁开,一股子甜腻味儿夹杂着灼烧过后焦臭味儿窜入眼耳口鼻,让陈昭几欲作呕。拜它所赐,陈昭一下子清醒。
这里不是艳色桃李画活馆!
她此刻坐在一大片花海中,极目远眺尽是红花黑土,花香甜腻勾人。天空飘着几丝细雨,润湿了她的外衫。
“这是……哪儿?”
有风,淡淡的焦臭飘过鼻翼,陈昭下意识低头,震惊地连退三步。
脚下是十尺见方的焦土坑,新烧不久,局部还有余热。
焚毁多少东西,需要刨这么大的坑?
雨势渐大,整片花圃都带着一层蒙蒙水汽。
陈昭手脚并用地从焦土坑里爬出去,找个地方躲雨先。
她走后,脚下焦土被密密的雨水打着,冲刷掉了几层黑土,露出半截还未燃尽的碎人骨。
花海太大,再加上雨幕下视线受阻,直到天色暗了下来陈昭也没走出去,庆幸地是远远地看到前方有个茅草屋,靠门处开了个小窗户,昏黄地灯光沉闷地从里面透出来,走的进了就听见从窗口飘出咿咿呀呀地戏曲声,鬼哭狼嚎的,不好听。
陈昭知道乡下耕地旁大多会搭一个茅草屋,是农家为农忙时备下的。便想着这茅草屋应是看守花田的人临时住的。
透过小窗框看去,茅草屋里只有张老木椅子,坐了个行将就木的瘪瘦老头,背对着他们,身上披着明显不合身的桃红色戏服,松松垮垮地随时要掉下来。挽了指花,咿咿呀呀地唱着戏。
大晚上这情景看得人瘆得慌。
身后突如其来的大掌捂住了陈昭的嘴巴,“不想死就安静点,惊动了这看门狗对我们都没好处。”
声音压得极低,是个少年,力气不小,没什么恶意,拖着陈昭慢慢远离茅草屋,似乎对茅草屋里的人极为忌惮。
少年认得路,没一会儿便出了花海,把陈昭带到了一处废弃庄子上。
“你是谁?你怎么能从花圃里出来?若你是逃出来的,你们那批剩几个还活着?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眼角有红痣的女子?你既然能走出来,那你知道进去的路吗?”少年的语气又急又快,连环炮一样问道。
陈昭懵地一逼,“……我叫陈昭,醒来的时候花圃里就只有我一个,走了一天才找到那茅草屋……其它的我不知道。”
少年明显不信,再三逼问,陈昭就知道这么点东西,多地也确实说不出来。一番纠缠下来,陈昭神态不似作假,少年只得作罢,眸子中燃起的希望又一次扑灭,眼底一片古井寒潭。
陈昭沉吟一会儿,“花圃前不久彻底焚烧过一次,差不多十尺见方的规模。”就算有线索遗留,也差不多被烧干净了。他好像是要找人,另寻突破口比较好。
那少年眯了一双黑地纯粹的眸子,若有所思。没一会儿,丢出一句“就此别过”便转身没入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