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初将没电的手机埋好,点点烟盒剩下的东西,望了眼太阳判断完方向,拿起木棍向东走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便在这片山林中,周围除了破碎的羽绒服别无他物。短暂休息后在周围开启搜寻,结果方圆十里之内没有找到一人,也没有找到出事的房车。第一天毫无收获,职业造就的性格没有让他放弃,可昨日扩大搜寻范围,甚至烧了几棵树做出标记,仍然无济于事,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
事故发生已经三天了,等不来救援怕是没有救援,再在原地等候,那和等死没有区别。他不清楚这是哪里,甚至脑海中就没有关于此处茂林的记忆,但他知道自己的家乡东边便是海,只要一直往东走,总有走到尽头的一天——如果这里还是他家乡的话。
可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百米外便有一泉山水向东流去,水源解决;还有七根烟,幸运的是那天早上老妈强行逼迫吃的阿司匹林也在口袋;最关键的是他有两把打火机——取暖、果腹乃至防身都不存在问题。他唯一担心的是妹妹和她的安危,自己有野外作战的经验,姑娘家如果真的落到此处是否能走出去……暂不论是否,她们的生死……
刘初呼出一口浊气,果断走着。他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找到她们,活着才能查明真相。
事故发生后第五天的清晨,醒来的刘初根本记不清自己走了多远,他只是在每走五万步的时候抽一支烟,现在还有四支。粗略计算,向东已经走了近百公里,仍旧没有出了这一片茂密。目前看来这座山的东西向不止百公里,此时便可笃定,这绝对不是他的家乡。
是哪儿无所谓,向东还有多远也没关系,毕竟他只剩下这一条路。真说有吃有喝的在这山林中当一野人也未尝不可,但这野人不能当一辈子,况且昨天夜里他被一只花豹偷袭了。
靠着本能和花豹打了一架,奈何体力消耗巨大又从来没和豹子练过手,昨晚差点交待了。被豹子咬住左肩扑倒在地,拼命挣扎间脑海中莫名蹦出了“舍生忘死”四个大字——或许真是精神激励的效果,当他意识到这四字后突然战力激增,硬生生将豹子的下颚掰断,当夜便把豹子后腿烤熟吃掉。
很难吃,但吃完睡上一觉,今早起来状态恢复了不少。难道自己遇到修炼千年的花豹了?刘初讪笑一声,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幼稚。
他尝试活动了一下左肩,疼痛把他拉回现实。
现实愈发残忍:如果他不能在伤口感染前遇到人类,那就原地等死呗。
继续向东吧!刘初决定出发之前犒劳一下自己,点烟的时候才发现昨天搏斗的时候碎了一把打火机。烟可以戒,没有火的话……
“算了算了,能不能活到火机用完还是个事儿呢!”
刘初自我宽慰一句,点燃烟哼着小曲,迈步东去。
又是一轮日升月落,左肩的疼痛感越来越弱,但左半边身子基本不能动,血痂竟显得可爱,暂时没有感染的危险。负伤前行根本走不了多远,他又无心再去计算步子,可估摸着昨天顶多走出去三里路,按这个速度走下去,怕是真要曝尸荒野。
他用山泉水清洗完伤口,在裤子上蹭干水,拿起剩下的三支烟瞧了半天,魔怔了一般对香烟说道:“兄弟,哥们现在郁闷,大清早的抽你们一根。你们说先抽谁?”
说完,刘初笑了起来。六天了,唯一的收获是吃了一顿这辈子不敢想的豹子肉,顺便真正见识到豹子胆是个什么样子。可如今不是胆儿大的问题了,这破地方该怎么出去?
刘初仰面朝天,吞吐着烟圈。说来也怪,如此一尘不染的蓝天,在他的印象中除了自己的家乡,北方再上哪儿找去——难不成一次翻车直接翻过了大江南北?解释不通可也有这种可能,毕竟六天前那事儿,挺灵异。以前在部队的时候经常偷着看各种奇怪故事,有不少这种飞机失事然后在千里外出现的情况……
“那不都是编的么?”他再次冲着香烟说道:“哥们咱也是在机要部门工作的,可是一个这类型的案子都没瞧见呀……可说呢,没见过没听过不代表着不能经历过呀!”
他吐出烟圈,偏着头望向左肩伤口,无奈一笑,继续自言道:“我这要是能出去了,回单位后一定要和张队吹个牛X,你们这群孙子和豹子干过架么!没吧,嘁,瞧你们能耐的,就知道整天吸雾霾,有空来我家看看,什么叫海天一色……”
刘初突然愣住了。噌地一声坐起,也不管伤口撕裂般的疼痛,跑向北边,怔怔地望着几里外那天海相交的一条线。
并非是什么希望,只是他这六天来第一次瞧见了树木山石之外的风景。
“是不是……走到了,这破地方的尽头?”
他哈哈一笑,随手扔掉烟头便向北飞奔而去。跑了没几步他又折回,找到烟头掐灭,冲着花草说道:“我能活下去也别害了你们。不用谢我,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呀!”
心情大好的刘初疯疯癫癫地向北方走去,走了几分钟后又点上烟,望着近似眼前的天海一线,吞烟吐雾,还真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哥们,上天啦!”
“哎哟卧槽!”
嚎了一嗓子“上天啦”,随意踢了一块石子,却瞧见了石子在不远处极速下坠。他谨慎了些许,慢慢蹭到石子消失的地方,探头往下来便骂了一句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