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三水指了指方向，示意一直向北。刘初异常听话，规规矩矩地走着。难免会带上以前的小动作，他边走边四下打量，就和人贩子一样。

这般走了一阵，刘初终于瞧见毛家埠的全貌。他无暇去考虑为何毛雪望一家会离村子如此之远，刚遇到村民后，耳边净是和毛三水打招呼的声音。听得最多的是“小神童”三字，村民的笑容充满和善，应该不是调笑，难不成这位难缠的丫头真是神童？

按三水指路，到私塾还得走上一阵，刘初闲来无聊，低声问道：“三水，他们为什么叫你神童？”

三水很认真地想了想，略带得意地回道：“过目不忘，过耳不忘。”

“那你还去学什么？”

“在家里没人陪我玩……去私塾人比较多，好像也没有人陪我玩——不知道为什么。”

这句话说的平静，刘初竟觉得凄惨无比。他轻笑一声：“三水喜欢玩什么，叔叔以后陪着你玩。”

三水眸子一亮，瞬间又暗了下去。刘初抓住她的表情变化，用更加温和的语气再次问到，三水犹豫片刻，细声说道：“我想习武，然后参加峡斗。”

“峡斗？什么东西？”

三水回道：“去年听爹和爷爷谈论过一次。大齐彰显国力，其他三方寻求自保，小范围的血腥代替大规模的杀戮。武夫之事，不可冲动。于人为善，于国为全，吾辈之大义。随你。”

果然是小神童，还真有过耳不忘的本领，但毕竟是个孩子，听到的不一定会理性的分析，她说的这一段怕是二人的对话，不过并不影响刘初去理解。

他大体归纳了一下，似乎是大齐要举行个什么比武，然后用比武来给这世道的几大势力排排座次，如此可以消除彼此之间的矛盾？

扯淡。比武有用，这世上哪能有战争的发生？兴许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不同，但毛老爷子复述的历史中不也是存在篡权、灭国的情况么。

对于所谓的峡斗，刘初完全不放在心上，他现在只在意三水想要习武的念头。看她今天的表现，毛家似乎将其当作大家闺秀培养——虽然培养的方向有点偏，但在男权鼎盛的封建社会，女孩子嫁个好人家似乎是最好的出路，但凡有辙，谁也不会让自家姑娘习武的。

刘初轻咳道：“三水，习武很难的。记性好对习武没多大用处。”

三水摇头道：“我不习武，明年我们就没人和爹爹一块参加峡斗。爹爹会死，村子会没。他们不喜欢我，但是我喜欢他们，我不想让他们没的。”

童言无忌，毫无逻辑，任你如何聪明，你仅仅是个孩子呀……刘初耐心解释道：“三水呀，就算现在开始习武，你明年才，呃，你几岁？哦，明年才六岁。你想想，六岁的你能打过你哥二山吗？”

三水摇摇头，刘初继续说道：“既然打不过，不如让二山去呗。但二山也不厉害，所以，你们就不去参加呀。你刚才说的，参加峡斗你爹会死、村子会没，不参加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个情况了？”

“爹爹没说过，我不知道。”

“就是嘛……”刘初自认为开导成功，心情不错地望着面前的私塾：“安心念书，和其他孩子好好玩。”

三水固执地摇摇头，趴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不想去，想学武，想陪着爹爹参加峡斗。”

刘初今天的任务是接送三水，眼看着任务就要完成一半，要是三水不进去那不是白干了？职业病再次复发的刘初将三水放下去，弯腰笑道：“乖，三水先去学课，峡斗的事儿我和你爹爹去，好不好？”

三水哦了一声，一脸的不信。不信归不信，她还是转身进了私塾。

从未带过孩子的刘初如释重负，好奇地打量着毛家埠里的景色，闲的难受去逗了逗私塾旁边那呲牙的土狗。

入得屋内坐好的毛三水平静地低着头，摆弄着衣角，轻声嘟囔：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