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拜见皇上。”殿上站立的三名男子,依次行下礼去。
“太尉请起。”我扶起上首位置的刑天,对他行过半礼,我的态度与往日无异。
刑太尉面色铁青,当我扶住他臂膀时,他做了一个推拒的动作,却勉强忍住了。
我又将眼望向刑天下首站立的二人,除了适才太皇太后言说的“二表哥”刑崖于我全然陌生外,那一人我却认得归德中郎将刑仲恩,刑太尉次子,皇后之父。
我的视线,自刑天脸上经过刑仲恩,直落到刑崖脸上。心下好笑,看来这祖孙三人都是因皇后之事而入宫的。
太皇太后竟似忘记了依旧跪着的皇后,开始同我闲话家常。她从太尉刑天保疆扩土,再说到刑仲恩与我的翁婿亲情。
我噙一抹笑,听得津津有味,如同听一个精彩绝伦的陈年话本。
太皇太后终于无话可说,她微不可察的叹一口气:“皇帝怎么还站着?给皇帝赐座。”
我略一躬身:“谢太皇太后。”
然而待我甫一落座,皇后立即膝行到我座前,俯伏叩首道:“罪妾乞皇上赐罪!”
我垂下眼帘,掩住我的讥讽与不屑。这便是太皇太后的用意吗?先用亲情动我,再由皇后向我哀泣,以夫妻结发之情感我。
太皇太后错了以情动之,也要对方先有情才可动之!
我定睛看向刑蕙祯:“皇后何以自称罪妾?宫女阿鹿供状指认若有不实,皇后若有冤屈,请对朕明言。朕定会为皇后主持公道。”
皇后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犹豫了一瞬,偷眼看向太皇太后,迟疑良久,终是哀哀泣道:“供状所言属实!罪妾并无冤屈!”
我看着她垂颈饮泣,沉声道:“你当真欲害周美人的皇嗣?”
刑蕙祯低头:“是。”
我看一眼太后,继续问道:“你也是当真要置庄淑仪于死地?”
“是!皆是罪妾所为!”
我缓缓点头,抬眼看向太皇太后,拱手道:“如此,臣再无话可说了。”
太皇太后皱眉:“皇帝何意?”
“皇后无仁慈之心,不能包容臣的后宫妃嫔及庶出子女,其德行何以母仪天下?这样的皇后,不要也罢!”
刑太尉低嗽一声,正要开口,却被太皇太后眼神制止。
太皇太后看着我,不动声色问道:“皇帝想如何处置皇后?”
这时候刑蕙祯也止住了哭声,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汇在我身上。
“依照宗法,应将皇后、宫女阿鹿和供状悉数送交宗正寺,由宗正寺卿决断。”
我话音未落,刑仲恩和刑崖父子已忙不迭避席跪下,叩首请求恕罪若当真如我所言,刑蕙祯不仅要被赐死,还要流徙三族之人!
不同于愤怒与悲哀的刑氏祖孙三人,太皇太后和刑蕙祯异常冷静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