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去,现在我不想见任何人。
“今日……就当你们什么都没说,朕也当什么都没听见,都散了吧。”
周慧将在三个月后分娩,那也就意味着,我的人生还剩下三个月这段时光,我该拿来做何消遣,才算不留余憾?
我绞尽脑汁去想,却无奈的发现,似乎除了饮酒和当街调戏美人以外,我竟没有别的消遣方式!
我决定附庸一回风雅。
秉烛赏花?可惜那时春夜该做的事。
邀三五好友,饮酒猜博、恣肆欢谑?我生来就被按在御座上,哪来的好友!
看来,也只好等待冬月降临,趁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牵黄擎苍、锦帽貂裘,打马射猎。然后趁着雪夜,采摘松塔炙羊烤鹿,醉酒通宵达旦。但愿天公作美,赶在周慧分娩前下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
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泪水就模糊了双眼。
我恶狠狠抹去泪水,突然想起似曾相识的场景我威吓慈寿宫的陈圆要杀他时,他向我哀哀乞命,哭得一塌糊涂。
当时我只是悲悯的看着他,却不曾料到,当我也同样面对生命威胁时,竟也会这般脆弱。
我悄然抚了下系于衣带的金紫龙袋,里面有山药山楂亲手调制的毒药。
北阁阒然无声,可我却知道,汤圆他们此时就站在我身后,不曾退去。
“主君当真要彻底放弃?”这是驼羹的声音。
我用力点头,敌人过于强大,不放弃又能如何?
“敢问主君,内秘阁和外秘阁当如何处置?”馎饦声音急促,似裹挟着怒意。
我原想说“散了吧”,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我不甘心!
饼饵语调平和:“无论主君选择如何,内秘阁上下与主君共生死。主君若有不虞,奴才饼饵断不独活!”
“你给我住口!”馎饦怒声叱喝饼饵。
我也被他突然暴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可我并不觉得愤怒。当年我给了他复仇的希望,现在却将他推入再无可逆转的绝望境地。他怨我,也是难免。
“馎饦……”
我正待出言劝他,但是一股猛力扯住我的衣袖,迫我转过身去。
馎饦怒发冲冠、双瞳尽是血色,他盯着我的眼睛:“皇上你糊涂了吗?”
我虽觉有愧于他,可是却不能容忍他无礼犯上!
我斜睨馎饦:“放手,退下!”
馎饦不理会我的呵斥,继续说道:“你以为你一死了之,就是最好的解脱吗?”
“放肆!”我猛力推开馎饦,“朕现在还没死!在你眼里,就没有朕这个皇帝了么?”
“没有!在我眼里,你虽活着,也只是个会喘气的行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