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阳退到简易板房外面,凉风阵阵,她拿出手机查看官方通报,通报还未发布。
“你在这工作多久了?”陆林和张海前后从简易板房里的走出来。
“半年多了。这个楼盘年初才开始动工。”
张海穿一件发黄的白色背心,脖子和胳膊上有着明显晒黑的痕迹。
“宋秋阳,看一下官方通报。”
宋秋阳走到陆林身边,回:“通报还没出。”
“盯着,”
陆林看了一眼手机,对张海说:“麻烦你稍微等一会儿。”
“给老吴打电话,让他安排记者去医院。”
“王师傅应该不行了。”在工地上,彼此之间的称呼就是“师傅”。
张海口中的王师傅是施工队的一个小小负责人,类似于我们常说的“包工头”。他召集了十来个人组成一个小队,从上一级负责人手里承包了楼盘的粉刷业务。今天将水果刀挥向他的就是他手下的一名普通工人。
“他伤得很重?”陆林问。
张海站在窄窄的房门旁边,“我们跑出来的时候王师傅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那凶手呢?”
“他当时看到人就跑了,”张海顿了一会儿,“有几个人去追他,没有追上。”
陆林点点头,随手在手机备忘里打下几个关键字,“凶手也是工地上的工人?”
“是,姓李,年纪不大的一个小伙子。”张海脑子里浮现出李敬的脸。
宋秋阳在笔记本上记下李敬的名字,光线太暗,笔画写得十分潦草。
“李敬和王师傅有过节吗?”
张海将身体的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想了好一会儿,“看不出来。他俩是老乡,平常李敬都给王师傅叫叔,真没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那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宋秋阳刚说出口便发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张海并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我们这半年没发工资,李敬跟着王师傅干了一年多,没拿到工资。上个月他老家打电话说他爹摔断了腿,急等着用钱。李敬找了老王好几趟,老王总推脱没钱……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陆林征得张海的同意后,拿出了录音笔。
“他最近倒没什么异常,他向来不爱说话,跟我们交流也不多。”张海想了想,“他住我们旁边这间房,平常一起干活的时候他是很和善的一个人。他念过书,是高中生。我们下了班打扑克,他下了班就在手机上看书,顶多和我们下下象棋。”
屋里的工友叫了一声张海的名字,“什么事?”张海向屋里喊了一声。
“你进来一下。”连宋秋阳都听出了张海工友语气里的犹豫。
张海向两人道了歉,便向屋里走去。
陆林和宋秋阳相视一眼,没有说话,只能耐心的在门外等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宋秋阳正在挠腿上被蚊子叮的包。张海的一个工友从屋里走出来,对二人说到:“两位记者,不好意思,张海睡下了。您二位先回去吧!”
“哎!”宋秋阳站起来冲门内喊道,也那个人却像没听到似的,径直关了门。不久后,宋秋阳看着屋内的灯光也熄了。不仅这个房间的灯灭了,陆林和宋秋阳一间房一间房的走过去,那些房间的灯都灭了,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陆老师,现在怎么办?”宋秋阳的胳膊上已经被叮了无数个包,两只手轮流着挠胳膊。
陆林叹了口气,将录音笔收进背包,“我给你叫辆车,你先回去。”
“那你呢?”宋秋阳问。
陆林知道工地领导一定采取了相关行动,不允许工人接受采访。此时,一阵阵警笛声呼啸而过,陆林想起张海说过的,李敬刺伤王师傅后就逃跑了。他想着,最好还是让宋秋阳先回市里,这里目前的形势还是太过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