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之巅新添的寺庙名唤鹿灵寺。因南山钟灵毓秀,所衍大多为灵兽,其中又以鹿为主,故而有所题名。
鹿灵寺不啻吸引灵鹿,更繁衍一片菩提林。每逢行至菩提树下,总觉仙气四溢,空灵旷达。
云仲喜此地地灵人杰,若能在此祈福,为阿婆求得一串佛珠,亦不枉此行。
怎料,祈福当日,恰逢云游四海的主持归来,见师徒二人面有善意,便应承为二人佛珠祷告开光,不过需逗留三日。
见云仲喜不胜收,云恒便陪伴一同。
是日,师徒二人答谢主持大师后,捧着菩提手串自菩提树下漫步。大片大片的菩提树笼罩着,似乎连呼吸亦是怀揣着敬重的禅意。
两人行至一张茶几前,相对着席地而坐。
云仲垂首抚摸着光滑的锦盒,蓦然开口:“如今菩提已拿,你明日便回京吧。”
云恒始料未及,只定定地看着云仲。云仲复而道:“你留置三日,已是极限。你心有牵挂,纵然着僧衣,食素斋,亦显得格格不入罢了。你有心,为陪我这不中用的老头子,勉强停留三日,老头子心中感动。只是再留,便要成老头子的不是了。”
云仲话虽说得云淡风轻,却使云恒心有不安。
云恒沉声怨道:“大人怎可如此理解徒儿?徒儿对大人之诚,怎可以时日计算尽。”
云仲仰首一瞧,见云恒面露怨色,微微笑起来:“呵,你怎得生了脾气?你并无禅心,现已得菩提,确实该回京复命。为师不过与你调侃一二,何至于此。”
云恒并无回话。
云仲又叹了口气,将锦盒开启又阖上,他语重心长对她说:“天下之大,何处皆有吃人的怪兽,有些是人,有些不是人。凡事皆以平常心对待便是,我知你心意,然而万事皆以保命为先。能够他日再战的话,便不要意气用事,做无用的斗争。你也莫要过于古道热肠,他人所托之事安安分分地做好便足够矣。”
云恒有所疑惑,云仲却指了指她面前的锦盒。
“无论是陛下或是世乐司,无一人有禅心。而如今,你为了小小的菩提手串留了三日,怕是为了叶家贵妃吧?无论是你,或是陛下,对待叶家兄妹其实早已仁至义尽,无需再多加心思。你此举虽是友善,亦算是加长你们之间的羁绊,有利亦有失。”
云恒甚为乖顺地受教,只轻描淡写道一声:“不过是一时兴起,倒使师傅担心了。”
云仲摆手,亦不愿多言。
清晨时分,山岚萦绕。云仲送云恒下山,师徒二人自山麓分别。
云恒翻身上马,朝云仲抱拳拜别道:“师傅莫要再送了,且回去休息吧。”
云仲扬扬下颌。
云恒又道:“师傅莫要担心司中之事,小心身体,莫要过于劳累伤神。”
云仲连道几声知道了,走了几步,听闻身后有马蹄远去声,回过身暗暗送别。
他双手负于背后,喟叹一声,身后忽有生物拱着他的背。
他转身一瞧,却是一只嘴里携着青草的灵鹿。
他接过那草细看,愣了一瞬后有所感悟:“灵鹿携萱。”
云恒纵马入京时,京中布衣皆火热讨论着公主婚事。
阿蒲似察觉到云恒所在,全力挣脱开云见的怀抱,奋力往司门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