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颐元殿飞檐角上的龙象泰然自若地忍受着阵阵袭来的冰冷,傲然睥睨着静谧的皇城。
殿内紫金香炉氤氲着如牛乳般白皙的雾霭,盘旋直上,于半空化散开来。紫苏正垂眸细细地为李琅琊揉着太阳穴,她的指法轻柔熟练,后者阖眼养神。
一个小黄门自前殿门绕至后殿门,轻手轻脚地掀开厚实的门帘后,朝一旁的河清耳语道:“纯太妃于殿外求见。”
河清了然地颔首,小黄门见此便立刻退至一旁静候圣音。
河清往前走了几步,刻意放轻了声音,生怕惊扰李琅琊:“陛下,纯太妃求见。”
李琅琊置若罔闻。
紫苏拿捏不定李琅琊的心思,一时间停了动作,倒是惹得李琅琊蹙起眉宇。
紫苏心悬了一刻,连忙揉捏回去。
如此一来,河清心门儿清,自然有了计较。他面容严肃地转身朝小黄门眨了眨眼睛,小黄门心领神会地自后殿门退出去。来去无声,像是不曾来过。
复而揉了约莫一盏茶的声音,李琅琊拂开紫苏的手,睁开清明的双眼,话语间慵懒不复往日神气:“外面下雨了?”
河清躬身,温声回禀:“是的。正下大雨呢,陛下。”
李琅琊兀自挑眉,尔后轻抬下巴:“宣吧。”
河清以小碎步往后退:“诺。”
等到殿门,又高声唱道:“宣纯太妃进殿觐见。”
李琅琊垂眸,自行理了理衣襟,再抬眸时,纯太妃已亲自携着瓷食盒,端着雅步进殿。许是外面风雨过盛,脸色被寒气染了些苍白。
纯太妃恭敬行礼,语气夹杂的是和风细雨:“吾皇万岁。”
李琅琊应了声便让河清引座。
纯太妃入座后,笑容温雅地向李琅琊道:“深谙除夕将至,陛下为民生操劳疲惫。感念陛下爱民之心,老奴处在深宫只能借以点心尽一些绵薄心力。”
说罢,目光柔和地看着李琅琊,似要等到他的首肯方打开食盒。
李琅琊懒散地笑笑,目光投在食盒光滑的表面,漫不经心地问:“不知太妃做了些什么糕点?”
纯太妃双手交合于腰间,躬身回道:“做了红泥糕,芙蓉糕,与一碗燕窝粥。”
李琅琊似笑非笑道:“怎得就做这几味点心?”
李琅琊举止间锋芒并未掩饰,是以殿内一群人皆战战兢兢。
纯太妃倒是处之泰然,辞色依旧,礼数周全。
“老奴年事已高,生怕画蛇添足,又考虑陛下连夜批阅奏折必定疲乏。便做了自己熟手又易入口的糕点,配着燕窝粥入喉,滋润生津,温身养元。”
“那便是,依着太妃的喜好,揣测孤心,做了几道可口的点心?”
此话一出,便是纯太妃也有几分慌乱。河清心下暗叫不好,小心翼翼观察李琅琊的神色,见他眼神如鹰捕猎般锐利,更是平添几分汲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