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侯府。
雨点淅淅沥沥地坠下,风一拂,雨雾渐大,迷乱人眼。
宋管家执伞停在门旁,雨粒哗然击在他的衣物上。他浑然不觉,脸上焦灼之情浓重,目光不住往远方眺望。
远处,一辆紫色马车破开风雨缓缓而来,穿着蓑衣的小厮定住马车,搬来一张小杌子放于地面,再执一把伞,敲敲车门。
夏侯晏整理身上华贵的衣裳便搭着小厮擦干净的手踩着小杌子落地。
甫站稳,就看到宋管家火急火燎地将伞移到他的头上:“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老爷早早便在珍祠楼阁等您呐!”
夏侯晏愕然,脚步不自觉地加快。珍祠楼阁是京城侯府中用作祭祀的地方,夏侯镜往日若非要紧事是不会前往珍祠楼阁的。
再者,管家这般神色慌张的模样。
夏侯晏长指刚握上冰冷湿滑的长梯扶手,脚步迈上蜿蜒直上的朱色长梯。
他辞色亦严峻起来,问道:“可是发生何事了?”
宋管家踌躇着开口:“今个儿早,云狄云司君来过,还拿着一箱东西,看不太清楚。”
夏侯晏心中一紧,脚步动作一滞。
履底藏有污泥,冷不防地,夏侯晏膝盖霍然撞上阶梯一角。
疼得他背脊发冷。
夏侯镜正背后对着门口,身后是飘摇不定的蒙蒙烟雨,而他不为所动,只目光沉沉看着地上摆放整齐的锦盒。
旁的一个小厮低首盘算着,只余风雨沙沙声与纸张簌簌声。
宋管家扶着夏侯晏到来,恭敬地开口道:“侯爷,少爷来了。”
夏侯镜闻言并未转身,只挥手示意宋管家告退。
宋管家退下时信手阖门。宗门被阖上,室内光线变得虚弱。小厮只好点燃一根悠悠的蜡烛,为满室徒增一点光明。
夏侯镜沉吟良久,开口时语气充盈着浓浓的倦意:“是为父疏忽了,竟不知……跪下!”
夏侯晏依言乖顺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双手垂于身侧,竖起青丝的发冠向着夏侯镜的方向。
夏侯镜朝一旁的小厮吩咐道:“念。”
小厮战战兢兢地望了一眼跪倒在地的小侯爷,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秋菊状玉如意一对,雪山千年人参两支,伏山野灵芝三柄,南海琉璃夜明珠一颗,火鼠皮一张,景德镇桃花骨瓷茶具一套……”
每当小厮念一样物品,夏侯晏的心便颤抖一下。
不消多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夏侯晏的心却沉沉地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