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的心霎时松了,腿却同时软了,两名小厮快步向前用力握住她的手臂,其余三人便尾随在身后,一人手中拿着几响鞭炮,走到世乐司正门前点燃。
云见不忍地望着林秀失魂落魄离去的背影。
她攀上云恒的手臂,轻声问道:“师傅,此举是何故?阿见不懂。”
“她当日大费周章而来,如今离去。我们自然要告诉门前百姓,我们世乐司可是堂堂正正地送人离去。以免她日后惨遭毒手,有心人以此污蔑我们世乐司。”
云见愕然:“她会被杀吗?”
云恒不生一丝情愫,淡漠道:“自然会的。她早已是一名弃子,可有可无,如今事情败露,她更没有存活的理由。”
云见揪紧了云恒的衣袖,脑海中皆是那日血肉模糊的尸体:“师傅。”
她的声音过于虚渺,仿佛那并不是她的声音,仿佛并不存在。
她缓住心神,再次喊道:“师傅,您会救她吗?”
温昶庸其妙莫名地瞧了云见一眼,仿佛听见什么笑话般啼笑皆非:“你终究是太年轻了。”
鞭炮声骤然响起,虽不大,却扰乱她的心。
云见望着温昶庸离去的背影,那样的潇洒,仿佛这一切的闹剧皆与他无关。
云恒微不可闻地喟叹,似有浓浓的倦意:“阿见,你来了两年。如你师伯所言,终究是太年轻。我不会救她,世乐司中的每一个人亦不会。她心术不正,被奸人操控意图入司伤害我们,我们为何要救她?”
“师傅……”
“我们救不了那么多的人,我们亦没有心思去纠正那些心有恶念的人。我们能做的只是成全天下多数人,能救的是无辜苍生百姓。伤我们的,害我们的,我们何故要救?农夫与蛇的故事,你怕是生疏了吧。”
云见无言以对,只得垂头称是。
云恒静默半晌,忽而道:“你随我们上山祭拜两次,山上需祭拜者五人,其中有一人尸首未明,寻找三年,如今仍旧是祭拜着衣冠。何故?一次任务,他一时心慈欲要挽救一心陷害他的人,以此被幕后之人抓住,凌虐至遍体血肉模糊,仍不愿罢休。贼人写信告知我们地点,当我们抵达时,亲眼目睹他浑身全是烂肉,神思恍惚,尔后,再亲眼目睹他被推下悬崖,被江水冲走。”
云见震惊得无法说话。
她瞠目结舌地望着云恒,望着她眼底浓郁的悲痛。
云恒敛起眼神,一字一句道:“他唤和仇,你记住了,他是你的大师伯,也是你不能重蹈的覆辙。”
月黑风高夜,杀人无形时。
弦月高挂,万籁俱寂时,一声鸦鸣响彻月夜。
竹林深处,林秀惜命地飞快穿梭着,边跑,她边往后望。望的却是无边际的漆黑。
一袭黑影闪过,竹林婆娑传出沙沙夺命声。
林秀终是疲倦不堪,摔落在地。
黑影落在她的面前,她因畏惧而放大的眼瞳里照着来人的身影。
那人手执长刀,步步逼近。
林秀放声哭喊:“别杀我!我并没有出卖你们!我真的有拿到地图,只是被劫下了!我求你,你不要杀我!我求求你了!你让我见见他,我记得,我记得那张地图!我真的!”
黑影极具残忍的话语断绝她最后的奢想:“可惜他离开前就已经吩咐要把你杀了。”
刀光掠影,两道银光闪烁在她的脸上,映着她涕泗横流,双眼无神的面容。
两日后,她的尸首被随意丢弃在乱葬岗,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