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一沉,土豆已经牢牢的抱住了寻先的脑袋,扭头对着落在后面的大马吱吱乱叫,模样不用看都觉得可恶,因为声音是抑扬顿挫的。
李君羡的马毕竟太年轻,受到猴子的挑衅怎么忍得下去,踏踏急促的马低声越来越清晰,不用想这个喷口水的家伙又追了过来。
对着寻先百试百灵的喷口水招数在土豆这里算是遇见了丧门星,还没咧嘴,土豆就已经一抓子过去,高头大马悲鸣几声脚步又慢了下去,脸上五道清晰的血印子,李君羡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自己拉缰绳拉的早点,这马的一只眼睛估计已经废了。
李君羡从马上下来,看着手指上的血珠,眼神阴沉的厉害,看着骑在寻先脖子上的猴子眼神不善,过了会儿,李君羡爱怜的拍了拍马头,自言自语道:跟个畜生计较些什么!
寻先没有回头,也没有敢停下脚步。
一圈下来,寻先觉得自己要死了,怪不得杨简说一个人跑步更累,怪不得前世的那些小情侣在操场一晃悠可以晃悠一天,原来是这个道理呢。土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趴在寻先肩上就不离开,十几斤重,跑不动也有土豆的功劳。
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八点多,太阳斜斜的挂在天上,在水汽的衬托下看着雾蒙蒙的,不晃眼,也没有什么温度。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的闹腾,早上吃的猪头臊子油饼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翻腾一下嗓子就火辣辣的疼。
李君羡刚跟在后面,他的那匹马再也不敢离寻先太近,就这么相隔十几米的吊着,不远不近,踏踏的马蹄声时刻提醒着寻先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该做些什么。
营地里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寻先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很好奇,也很想知道,能被副总管骑马跟着监督跑步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他们丝毫不觉得寻先是个可怜的人,他们的心里是十分羡慕的,能被副总管监督跑步的人说不准又是长安哪个家族子弟调皮了。
在他们看来,李君羡这么做不是在变相的逼迫,而是对一个小辈自己子弟的喜爱和关照,就这么一会儿寻先的大名已经在整个大营传播开来,寻先就用了这么一会儿就完成了从鲜有人知,到所有人知的飞跃。
所有人都在议论,都在猜测。其中个别好事者为了突出自己的不凡,添油加醋的把寻先的过往吹上了天。
什么我那会看见他和一个太监有说有笑,甚至指着鼻子骂呢。
有的说,你们就不懂了,看到马场的那匹小黑马没有?听说是陛下给的,一般人怎么能有这么好的马,还是个小马?
也有的说,我看他是某某相国的孩子,不然怎么出入军营如同进家门一样,总管对他都有说有笑的。
不用怀疑和猜测,这些八卦都出自吃过寻先油饼的军士之口,军营里面能有的娱乐活计就少,现在突然有这么一个吹虚的机会,不吹真的活着没意思。
人嘛,总是不知不觉的喜欢压别人一头或是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为荣。
寻先已经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了,能听到的只有自己越来越重的喘息声和心跳声,还厚身后永远不变的踏踏的马蹄声。
嗓子的腥甜一度让寻先有些高兴,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可眼见之处,所有的事物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就这么机械的跑着。不知不觉悲从中来,眼前浮现的是父亲和母亲的笑脸,还又自己赖床时候他们慈爱的责骂,等一切都在脑海里滑落。
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滴下,寻先在心里告诉自己:寻先你没有了爸爸和妈妈!你是个没爸妈的孩子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寻先笑了,然后一头栽倒在地,眼角的余光好像看见石头和猴子奔来的身影,寻先想说话,可天却突然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