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的眼泪落下来。
“夫人,我的兄长原本有机会不死的,老城主说,家中父子上阵的儿子回去,父亲留下,但是我哥哥不愿意,他说城在家在,城若是灭了,家就没了。”
花疏影默然,她知道婢女如此激烈的反应,一定是被触动到心事,只是她没有想到,却是这样一段伤心的往事。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伸手将婢女揽在怀中。
茶楼里这时啜泣声更浓,适才和花疏影交谈的年轻妇人们,这时候纷纷忍不住痛哭出声。
花疏影无所适从,她这时候也应该跟着落泪,只是她不清楚当年的事,一时间哭不出来。
香庭玉被婢女的一番话怔的发愣,他脸上惯常的笑容消失不见,这时候连怒容都没有,只剩下惨白脸庞下的很浓的苦笑和心酸。
“你的父亲母亲没出来,我的家人也没出来,大家都是一样的。我之所以活着,并不是因为我怕死,当年离开鹿城苟且偷安,也并不是我的本意。”
他趔趄着后退,自言自语。
“可你父亲、你的长兄至少还可以选择为城捐躯,我却连这个资格都没有。我得活着,为香家活着,因为我是我父亲的血脉,香家的嫡长房的血脉,我得活着!”
他忽然喊出来,双眼通红,眼中悲苦,望见花疏影忽然瞪大眼睛。
“就好比你夫人,她有的选吗?难道她不比你,比你们更惨吗?你们的亲人是为鹿城战死了,但是至少你们活下来了,你们还能站在这里为他们缅怀,孩子们长大以后也能为他们报仇,可她呢?”
香庭玉忽然伸手一指,继续吼道。
“她呢?花家当年提前逃走,她作为花家的大小姐却被留在香家,后来鹿城城破,她被顾家收留,可是这些年来花家人找过她吗,问过她吗,想起过她吗?”
花疏影神情一紧,望着香庭玉指向自己的手指又扫向周围的人。
“你们中不是没有人知道这里面的缘由,但是你们有谁敢说吗?敢问吗?敢点破吗?”
众人被他这一席话震的纷纷抬头忘了哭泣。
花疏影顺着香庭玉的视线扫去,竟然望见她们的眼底有着浓浓的心虚之意。
香庭玉冷笑一声,再后退一步,望着花疏影满脸都是心酸。
“所以我说你知道我不是傻子,毕竟你跟我一样都身不由己,身不由己的人,如何会是傻子。”
花疏影默然。
傻子才不会身不由己,傻子永远都是高高兴兴,根本看不见也发现不了人生中的心酸悲苦,也不会对悲欢离合感同身受。
“是,你不是傻子。”
她说道,跟着苦笑。
她已经知道花疏樱是花家大小姐的身份,却一直好奇花家为什么多年来一直没人找过她。
虽然她觉得不现实,但却一度想过,也许耿严清就是花家派人来接走她的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所以花疏樱不愿意跟他走。
“你们谁在欺负我哥哥!”
一个女声突然从茶楼外响起,紧接着一个女子的倩影冲了进来。
“谁再说我哥哥是傻子,我就跟谁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