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日里一样,在这个不见天日一尺见方的环境中,秀秀将膳盒中的糕点摆在了桌案上,这是今年新下来桂花,八月的天桂花刚刚开,到处都飘着这种怡人的香气,过了这个月份,夏天就到了尾巴上,一转眼的又要进入萧索的秋日了,这镐京城又会变得灰蒙蒙了。
褒姒站起身,走到了桌案前。看来已经比数日前憔悴了很多,兴许是提不起什么精神,在这牢狱之中在的久了一些,褒姒就会发现人的*都会被磨得消失殆尽,她每日斜靠在这屋子的一角,仰头看着那扇小小的窗子,不知道时光在如何流逝,只是那么呆愣愣的看着外面。
秀秀从膳盒中拿出了一封信是一个很小的竹筒,“娘娘……”她唤了一声褒姒,褒姒闻声看向秀秀,满面的不解,秀秀将竹筒递给了褒姒,“是廿七托人从郑国带来的信函。”
褒姒用桌上的火将这封口的蜡融化了,从里面取出了廿七写好的那封信,通读了一遍,褒姒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郑伯来了?”
“是!”秀秀低头说道,“本想来看看娘娘,可是如今这情况却多有不便,我们几人劝着总算是拦住了。”
褒姒微微点了点头,不来是对的,“他来是何事?”
“说是来为世子求亲的,”秀秀说道,这话语中也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当日娘娘曾许了大夫人给世子求一门亲事,请齐伯年幼的女儿同世子殿下定一门亲事。郑伯此番入京,便是为了请大王下旨,将这个口头约定敲定的。也不知大王能否应允……”
褒姒看了看秀秀,她也无法揣度大王的想法,“若是允了便罢,若是不允……”她微微的攒眉,看着秀秀咽了口唾沫,“若是不允的话,便托我一个信儿,请郑伯逃往楚国,寻求楚侯的庇佑。”
“为何是楚国?”秀秀问道,有些大惑不解。
“大王若是允,就等同于给了世子一个免死的令牌,郑将军便不敢动他。若非如此,大王便是要郑伯满门置之死地,而给郑将军一个名正言顺的郑伯之位。”褒姒揣测的说道,此时此刻姬宫湦的想法,她也拿捏不准,所以只能是做好两手的准备。
“便是要将郑伯置之于死地,也不该去楚国寻求庇佑,毕竟楚侯对您针锋相对,全天下都将郑伯视为您的……”秀秀的话说了一半,余下的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生生的又将这话给咽了回去,只能抱歉的看着褒姒说了句,“娘娘恕罪。”
“何罪之有?”褒姒轻轻的叹了口气,“你说的也都是些实话罢了。楚侯与郑伯的对立,此一时、彼一时,眼下虽然是郑启之同楚侯联手,咄咄逼人,将我置之于死地,可若我真的是死了,那么大王可就无所顾忌了,派兵攻打楚国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届时郑将军必定为中军司马,斩杀楚侯大军。楚侯也能想到这一日,手中必定要为自己留些砝码的,叫郑伯前往楚国最合适不过了。”
“郑伯只怕是不会去的,”秀秀摇了摇头。
褒姒也叹了口气,以他对郑伯的了解,他若是知道自己必死,必定也不会苟活的,“希望大王还不想要了郑伯的命,能应了这门亲事。”
“娘娘想见见郑伯吧?”秀秀问道。
褒姒摇了摇头,“我还有何颜面见他?”
秀秀咬了咬下唇,“娘娘爱大王,郑伯护着您,此事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是命。娘娘对郑伯,也算是尽了全力,何以至于无颜相见的地步?”
“廿七,”褒姒苦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布帛烧掉了,“我真的没想到,廿七会在郑伯的背后捅伤这一刀,也真的没想到若干年后廿七寻到的良人竟然是他……”她摇了摇头,觉得心中溢满了苦涩的情绪,这屋子的气氛忽然悲怆了起来,秀秀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询问道,“廿七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褒姒思忖了片刻,看着秀秀说道,“你平日里可不是如此多话之人!”
秀秀听了此言一阵惶恐的忽然跪倒在地,“娘娘恕罪,秀秀只是……只是……”这只是后面的原因秀秀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她想说的褒姒知道,秀秀是担心她走后便再也无法和褒姒说说话了,便趁着这个时候多聊聊,以后再回想起也能多记着些褒姒的事情。
褒姒微微的抿了抿唇,将地上的秀秀扶了起来,“我也不是责怪你,只是随意说说。”
“谢娘娘!”秀秀答道,不敢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