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明也还仁慈,虽然和陆霆川是对手,但没有刻意为难陆霆川手底下这些无辜的学生。
这也是心外科的一项传统美德吧,导师之间你死我活,但绝不累及学生毕业。
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还有几个学生没讲完,老教授扛不住了,打断说:“不行了,挨不住了,大家都先去吃饭,让我们这些老师也休息一下,二十分钟后再继续。”
学生是轮番讲,先讲完的可以先走,后讲的也可以吃饱再来,唯有台下的专家们,得一直挨过这六七个小时。
说实话,程鸢有点心疼陆霆川。
像这样不能按时吃饭,对陆霆川来说已经是常态。
程鸢也能理解,为什么要给专家每人一个巧克力。
“我饿了,走,我们先去吃饭。”姜一欣拉起程鸢,挽着程鸢的胳膊一道出门。
离开前,程鸢忍不住回头看了陆霆川一眼。
他还是像一开始那样正襟危坐,丝毫不显疲态。
这就是陆霆川,只要工作时间,他一定打起全部的精神。
等程鸢和姜一欣从食堂回来的时候,答辩又在继续进行着。
程鸢特意看一眼,陆霆川面前的巧克力没了。
姜一欣熬不住,揉着脖子泄气地说:“怎么听个答辩比值班天班还累?”
“知道陆老师的厉害之处了吧?他可是从早坐到现在了。”
“这点我还是挺服他的。”姜一欣实话实话。
“我刚才掐了点儿,他的两个学生用时都在25分钟以内,其他学生起码都在30分钟。”
“这能说明什么?”姜一欣不解。
程鸢分析:“要么是陆老师的学生准备的无可挑剔,没什么好问的,要么是选题晦涩,连专家们也不太懂,根本问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问题。”
姜一欣喃喃,“陆霆川有这么厉害?”
程鸢不禁好奇,“不然呢?你以为陆老师是什么样的?”
姜一欣思索片刻,“手术做得好,但和患者关系奇差,整天搞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和这个争,和那个斗。”
“歪门邪道的东西?什么东西?”
“送礼啊,塞钱啊,和别人攒酒局啊之类的。”
姜一欣脑海里逐渐拼凑起对陆霆川零散的记忆。
“我见他次数也不多。我爸出事的时候,算是我见他最多时候吧,那时候我上高中,他也刚进东大一院工作。我每天晚自习回来,都能看见他被不同的人送回来,男的女的都有。他一身的烟酒气,我妈说他是没办法,我爸倒了,他想在东大一院心外扎根,太难了。”
“他的职业生涯竟然是这样开始的?”
“不然你以为当年他30岁不到,怎么升上副高的?”
程鸢大为震撼,“他从来没有说过。”
“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姜一欣鄙夷。
陆霆川只在告白的那天晚上,大致讲述过他的过去,但只提了家庭的事,丝毫没有提及,在父亲倒台之后,刚入职的他,如何在东大一院心外科站稳脚跟。
陆霆川是八年制本硕博连读,25岁毕业,入职东大一院。
又花八年时间,走到今天之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