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圆脸少年很快就卡了壳,背不下去了。
薛居正手持戒尺走到跟前,口中冷冷挤出了一个字:“手。”
这位老先生管教学生的风格,一向就是这么简练明快,惜字如金,能动手绝不逼叨。
原先的那位赵德昭当年就是受不了这个,才会当堂造反拿墨汁泼了薛居正一脸的。
但他毕竟是皇子,身份终归不同。
宫学里其他的学生,包括这位圆脸少年,可就没有这个胆儿了。
圆脸少年老老实实伸出右手,让薛居正用戒尸打手心。
赵德昭听响声就知道,这老先生下手是那是真重!
圆脸少年每挨一记,都要疼得微微哆嗦一下,偏偏又不敢把手缩回。
赵德昭认得那位圆脸少年,知道他是某个国公的儿子。
毫不夸张地说,以这小子的家庭背景,就算在东京大街上强暴民女,开封府的捕快不但没胆子插人,还会上赶着巴结帮忙推屁股!
但在眼下,这小子却只能乖乖挨薛居正的打,连个抱怨的眼色都不敢有。
谁不知道薛先生是什么人啊?
他连圣上的面子都敢不给,连两个皇子都敢打手心,一个国公之子算得老几啊?
赵德昭正在胡思乱想着,薛居正已经啪啪啪打完戒尺,目光从赵德昭脸上掠过,随即点出了他的幼弟赵德芳。
赵德芳慢慢站了起来。
赵德昭一看弟弟的脸色,就知道他跟先前那小子得是一样下场,于是抢在弟弟开口背诵前挺身站起。
“薛先生!”
“你有何话说?”薛居正转头注视赵德昭,冷冷道:“圣上亲口谕示:学堂之上,师道为尊。此地既没有殿下,也没有郡王,还请恕老朽无礼!”
这话也是相当刚了,意思不管你小子要干啥,别想拿皇子身份与郡王爵位强压我,不服就找你皇帝老爹哭去!
“薛先生误会了,学生不过是觉得,先生的授课之法,可以改进更好些。”赵德昭对这位薛老先生还是很尊重的,提意见尽量语气委婉。
“你是说,老朽教得不好,不配教授你吗?!”
薛居正愣了一下,脸色转为铁青,已经是气急败坏了。
薛居正作为当代大儒名师,被人当众质疑不会教学生,就等于是拿巴掌朝他脸上招呼。
赵德昭不卑不亢,继续跟他讲道理:
“薛先生,愚意以为:先生应该先给我等细细讲解每篇文章,其后再让我等背诵。否则,学生们不解文章含意,如何能背得下来?即便勉强背下,也不过囫囵吞枣而已,其实并无好处。”
拒绝死记硬背,这是来自后世的先进学习理念,因此赵德昭心中底气很足。
但最重要的还是他心疼弟弟,实在不愿让幼小的赵德芳挨上一顿戒尺!
“你不过是自己背诵不得,害怕老朽的惩戒,便巧言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