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居正越说越气,手拿戒尺指着赵德昭,疾言厉色:
“你此次返回宫学,老朽本以为你已经真心改过,哪想到竟然是变本加厉,简直朽木不可雕也!”
薛居正的这一通脾气发得极大,众学生无不脸上变色,人人心中砰砰乱跳,生怕会受赵德昭的牵累,那可就有得苦头吃了。
就连赵德芳,也都向自己的二哥投过来乞求的眼神,意思让赵德昭别再为自己出头硬杠了,自己宁愿因为背不出挨上一顿戒尺,也好过让薛先生告到父亲那里,那时必有严惩。
赵德昭环顾了一下全场,平静说道:“先生有所误解,学生提出意见是出于公心,绝无私意,学生自己是完全背得下来的。”
“一字不差?”
“一字不差。”
薛居正微一凝思,手中戒尺在桌上重重一拍。
“好!若你真能做到,那老朽就信你是出于公心,此后便如你所愿,改了授课之法。”
“若是不能,你便是妄言诡辩,不敬师道,老朽便打你十戒尺,再亲自禀明圣上,将你逐出宫学,永远不得召返!”
赵德昭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当即深吸一口气,马上开始背诵: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赵德昭滔滔不绝,一气背诵完了《出师表》全文,不但没有一字错漏,而且连个磕巴都没打过。
赵德芳和其他学生都惊着了,嘴巴张得老大,不明白赵德昭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聪明强记了?以前在宫学时,他明明就是表现垫底儿的差生啊!
薛居正更是震惊,他注目赵德昭的眼神里既有讶异,更有疑惑。
赵德昭心里却在暗笑,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欺负古人了,但要怪就怪诸葛武候的《出师表》写得太赞了,以致于在千年以后也被列为中学生必背的篇目,自己当年上中学时早就背过了,今天又温习了几十遍,怎么可能会背不下来?
若非有这个底气,他也没胆子站出来向薛居正提意见。
看到薛居正还站在那儿发愣,神情颇为尴尬,赵德昭轻声提醒:“薛先生,您看,要不先下课?其实学生也有背错之处,是先生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薛居正回过神儿来,有些感激地看了赵德昭一眼,随即顺势宣布下课。
当薛居正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后,原来寂静的课室里爆发出一阵轰然欢呼。
二十多个半大小子们哗啦一下冲过来围起赵德昭,险些把他抬起颠到半空。
其中最激动的还数今天躲过一劫的赵德芳,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位薛老先生博学是博学,但是向来严厉得过分,尤其喜欢打人手板,没人不曾挨过他的板子。
人人心中有怨言,但无人敢于表露。
偏偏这个宫学不来上还不行,因为给皇家子弟做伴学陪读的资格,那都是他们的父祖辈凭着天大的面子求得来的。
而在今日,赵德昭居然可以当众让薛老先生吃一个瘪,这教他们如何不觉得痛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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